深夜,外城顾家院中,灯火通明。
齐玉筱正辗转难眠,听见外头的动静,赶紧穿了件外衫出门,望着面前的几名内廷女官,强自镇定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不知几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另外一边又闻讯而来的顾旭林同他夫人,也面露忧色投来相询的目光。
女官面无表情拱手道:“殿下口谕,请您随我们走一趟吧。”
齐玉筱心头猛地下沉,最后的侥幸也彻底消失,面上露出一抹僵笑:“可是舅舅找我有事?能不能等到白日再容我去拜会?”
“闲话还是少说,我等奉命行事,急着回去复命,还请顾少夫人不要叫我们为难。”女官神色肃穆,半点多余的话都懒得说,手朝后一招,就有几名内监要上前来。
“几位大人有话好好说,”顾旭林急忙上前周旋道:“都是皇亲女眷,不可动粗,不可动粗啊。”
的确是皇亲女眷,思及齐玉筱身后的长乐公主,女官面色稍缓,朝着内城方向拱手道:“本官奉太子殿下口谕行事,只要少夫人配合,本官也无意为难人。”
殿下今夜虽杀心大发,但下口谕时也没说如何发落这位前成仪郡主,谁也不好说这位会不会被长乐公主捞出来。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是,是,您稍待。”顾旭林那边同内廷女官们周旋,顾夫人已拉过自家才娶进门的儿媳小声问询:“殿下连夜传召你去内城,是为何事,你可知道?”
顾家离卫家不远,太子亲卫不久前带卫含苏走的事,自然传到了他们的耳里。
没想到连夜又来请自家儿媳,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牵连不成?
这几位女官铁面无私的模样,看着就来者不善……
齐玉筱脸色已经白的不像话,在卫含苏被带走时,她就想过可能是东窗事发了,抱着侥幸的念头辗转反侧,没想到果然……
她急急抓住婆母的手,摇头道:“我不要一个人去内城,会死的,皇舅舅会要了我的命。”
此话一出,顾旭林夫妻震惊不已,正要多问一二,齐玉筱却看见院门口顾昀然不知何时到了。
想来也是听见内城来人,跟顾家夫妻一样被惊醒,特意过来查看。
两人成婚多日,这是他
果然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他平日里对自己再冷淡,见她或许出了事,也会忍不住关心。
“夫君!”她松开婆母的手,几步跑了过去,语气欢喜且焦急:“夫君救我,我不要一个人去内城,皇舅舅不会饶了我的,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殿下召传,谁敢抗旨不尊?”顾昀然侧身躲过她扑过来的身子,冷淡道:“倒是齐姑娘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惧怕成这样。”
齐姑娘……
齐玉筱气的咬牙,明明成婚已经几月,他却从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夫人,口口声声唤姑娘。
真是郎心似铁!
她为了他,顶着满京城的闲言碎语下嫁,惹得娘亲不悦,皇舅舅不喜,换来的却是一声‘齐姑娘’。
齐玉筱气红了眼,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更多的却是翻涌而起的妒意侵袭而来,扶着陪嫁嬷嬷站稳了身子,方才恨声道:“亏心事?你觉得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叫皇舅舅连夜来寻我麻烦?”
顾昀然浑身一僵,“什么意思?”
想到今夜内城几番动静,他脑中飞快的闪过几种可能,声音都有些发颤。
齐玉筱哪里见得了他为其他女人慌张成这样,心头更是大恨,想到自己的谋划,和内城的大动干戈,又奇异的升起一股畅快。
她大声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办啊,夫君那位心心念念的卫姑娘,德不配位,过于招人恨,此刻恐怕不太好了吧。”
顾昀然面色大变,伸手扣住她的肩头,喝问:“你对冉冉做了什么?”
“像她这种贱人,得罪的人何止是我一个,”齐玉筱伸手揽住他的腰,脸色不知何时已经落泪,却还是笑道:“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心心念念,为她守身如玉,你若是好好待我,我又岂会犯下此番错事。”
“冉冉怎么了?”顾昀然掰开腰间的手,将她扯开,一手掐住她的脖颈,满脸戾色控制不住:“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顾公子慎言!”几名女官面色一变,急忙前来阻止。
太子妃身中蛊毒一事殿下严令禁止外传,岂能在她们这儿传了出去。
齐玉筱也没有为顾昀然解答的想法,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夫君为其他女子逼问自己的模样,脖颈被掐的喘不上气,却连挣扎都忘了。
等众人将她从顾昀然手里解救出来,她还怔了许久,直到几名内监上前要强行带她走,方惨然一笑,道:“娘亲说的对,我迟早有一日会后悔的。”
她为了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从郡主之尊变成如今的阶下囚,真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