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轿辇回了听风阁,卫含章心里有不被卫府长辈拿捏婚事的底气,所以并没有因为书房发生的事而影响心情,反而对嫡亲的祖父祖母,大伯他们的面目算是看透了。
卫含章的性子算不上睚眦必报,但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既然今日卫府的这些长辈们认为被退婚后她的价值大打折扣而不愿意给一点关爱,那日后待她嫁入东宫,自然也做不到真心回护卫府这个父族。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比起忠勇侯府,在卫含章心里,江家人才是她真正的亲族。
一夜无梦,安宁的睡到天光大亮。
梳妆时,看着妆奁里那块被妥善放置起来的墨玉,卫含章心里有丝丝甜意,打算等着给江氏请安过后,就去隔壁瞧瞧那人。
昨日说是说在及笄前不过去了,但才过了一夜…她其实也有些想他了。
而且,为了避免柳氏他们真给她仓促定下亲事,还是得跟萧伯谦说说才好。
不然,她真要又多了个‘未婚夫’,还不知道那人心里得多怄的慌。
心里想着事儿,不知不觉就到了静雅堂。
江氏一早就起来了,女儿的及笄宴眼看就要到,她前些时日就开始着手筹办,此时正在翻看库房的账本儿。
未退婚前,侯夫人柳氏曾发话,说是家中这代最后一位嫡女的及笄宴,当以侯府名义邀请宾客前来赴宴,庆贺一番。
哪曾想后来卫含章同顾家的婚事作废,又有长乐公主之女掺合其中,京城各世家皆对卫府有一位被退亲的女郎儿议论纷纷,柳氏自然不愿意邀请宾客来现眼。
所以,卫含章这场及笄宴,江氏只能以二房名义邀请这些年相熟的人家,简单办一下。
卫含章进来时,见到房内除了江氏外,还有好几名卫恒的妾氏,有两个乖巧为江氏打着团扇,另外几个识字的正在帮着她对账。
这妻妾共处,且和和美美的画面,叫卫含章见过多次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愣。
“我儿来了,”见女儿进来,江氏放下手中的账本,笑道:“冉冉可有叫昨晚的事影响心情?为娘今早得了一事,听闻后顿觉心里畅快极了,只等着你来,说与你听,叫你也跟着畅快畅快。”
江氏昨晚在卫恒那儿得知了女儿被自家祖父祖母如此作践,气闷了一夜,如今却是喜笑颜开。
卫含章极少见她心情这般好,有些好奇道:“是何事叫娘如此开心?”
江氏用帕子掩住嘴,也没顾及旁边的诸多妾氏,轻声道:“今儿一早有消息传来,昨日那位钱家四郎在回府的路上,不知怎地冲撞了太子殿下的车撵,当街便被责了十板子,永昌侯听闻得了消息,连夜带着他们世子递了请罪折子,却连宫门都没让进去,现下还跪在宫门口呢。”
自得知钱家四郎竟能做出带着外室来相看自家女儿此等荒唐事后,江氏不但恼上了钱家,那是连大嫂钱氏都一并恼上了。
眼下听闻他们一家都在太子那儿得了没脸,且经此一事,她那极爱钻营的公公婆母,是不是也得考虑该不该将孙女嫁与一位才在殿下面前受了发落的郎君?
果然,她的冉冉是命里带了福气的,岂容人轻辱?
江氏面上的笑意由内而外的展露,本就风姿不凡的底子,一眼看过去更显得光彩照人。
她瞧了瞧日头,笑道:“今日是大朝会,永昌侯却领着儿子跪在宫门口,可算丢了大脸了。”
可不是丢了大脸吗?
满朝文武上朝都要路过他们……
卫含章根本不信会这么巧,萧伯谦怎么就能正好被钱丞允给冲撞了?
更大的可能是,那人怕是专程给她出气呢吧?
卫含章略松了口气,她可算不用担心卫平和柳氏在她及笄前,就把她的婚事给许出去了。
毕竟钱家刚丢了这么大的脸,至少这些天,行事会低调些,不会登门提亲。
这就是有后盾的快乐吗?
想到那位人前清冷疏离,人后温柔体贴的太子殿下,卫含章心里有些微甜,面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些羞赧,叫见她久未出声,正转脸望向她的江氏瞧了个一清二楚。
将女儿的羞涩神情一览无余,将身为过来人的江氏看的心口砰砰跳,她强自镇定,对着一旁各司其职忙碌的妾氏们道:“你们都下去歇歇,我们娘俩有些话要说。”
“是,夫人。”几名妾氏深深一福,乖巧的退了出去。
卫含章望着她爹的这些个妾氏,一个个五官俏丽,腰肢纤细,美的各有千秋,心头啧啧感叹,她娘眼光真不错,挑的妾氏都乖顺懂事。
也有可能是,不乖顺的,有野心的都打发出去了,毕竟再大度的主母,也容不了婢妾登堂入室作妖。
果然,还是古代男人性福。
正胡七八糟的想着些有的没的,手却被一旁的江氏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