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打算让他去。”管老不服气道。
若非她点破,他这蠢徒弟根本不知道有春日游学这回事。
“你们打算南下吧?”桑月没有直接反驳他,摆出事实辩吉凶,“离开琼州之后,你被仇家掳走。留下你徒弟六神无主,回琼州求助……”
但术士的老脾气是,尽量不要干涉别人的因果。
何况两人是外地客,虽与本地玄门机构有交情,尚不足以让人掺和管老与世仇的恩怨中。有人见管直求助无门的模样可怜,便将春日游学的事告诉他。
让他去寻求术士新秀的帮助,因为术士新秀不知天高地厚,啥事都想插一手。
因缘的推动,让管直在春日游中偶尔得知父母生不如死的境况。在知道师父死不了的情况下,一心想救父母的他心急如焚地赶往国外送人头……
“你们用尽手段护他,他却难逃一死。”桑月的目光离开管直,回到管老的身上,“你俩一直跟着我们,不就是想让我指点迷津吗?”
吓?!管直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师父,刚夹起的一块肉跌回菜盘里。
不是吧?他以为师父是想训斥她擅改凡人命数,不顾旁人死活!
管老默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眼无奈地看向孙组长:
“小孙,能不能让我们说几句话?”
事关徒弟家难以开口的因果,必须清场。孙组长对别家的八卦不感兴趣,可他犹豫着望了桑月一眼:
“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不潜逃。”
不管怎么说,她扰乱数人的因果命数,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好让他向属下的人交代。
“我不逃。”桑月冷漠脸。
笑话,她又没犯错,为什么要逃?
纵然如此,孙组长也不愿离开包间,带着两人到外边阳台站着,其他人先回去。没办法,主要是外边没座位了,要不是管老预订得早,大家只能蹲公园。
“师父,”等清了场,管直不敢相信地搁下筷子,茫然无措地问,“我爸妈……不是死了吗?”
师父一直这么说的,他每年清明还去扫墓来着。
现在却有人告诉他,父母没死?!
管老神情复杂,实在不愿让弟子知晓父母的事。管直瞅瞅桑月,再看看师父一脸不忍心的表情,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碗筷卟嗵跪在师父面前。
身为人子,谁不想知道自己父母的真实境况?哪怕前程凶险,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闯一闯,救父母于火海中。
管老身心疲累地闭了闭眼,犹豫再三,最终伸手扶起他。
正如她说的,遇到便是缘。
话说小哥管直与她还有一点渊源,他本姓梁。
没错,他就是那个将百年老鬼奉为老封君的梁氏一族后人。他父母是旁支的精英子弟,受本家重点栽培的正派人士,由始至终不知本家祸害同道的恶行。
但本家造的杀孽太重,在被桑月捣毁之前已有反噬的征兆。
谁受益最深,反噬的程度便越惨烈。
他的父母是玄门英才,成长过程中与各路邪师交手,或死或伤,或被送往本家。表面是受审,实则被献祭,而其中一位的后人逃往国外成了响当当的邪师。
他在国外颇有声望,但与国内的玄师相比始终有差距。
正因为差距太大,他奈何不了梁氏本家的子弟,便开始明查暗访捕猎梁氏分支的族人为修炼期间的祭品。而直接的仇人,管直的父母是他重点针对的对象。
管直的父母很早便算出自己夫妇有灭顶之灾,却不知灾从何处来。
为了避免孩子受到牵连,从小恳求管老收他为徒,并改名换姓。施法断六亲,阻隔血脉关系的召唤,让那股邪恶力量无法掐着血脉亲缘的羁绊找到儿子。
果然,就在管直小学升初中那年,父母失踪了。
师父管老说他们出意外死了,每年清明带他去祭拜父母的衣冠冢。如今管直27岁了,在他心目中,父母已经去世十多年。
“他们没死,”桑月看着满眼惊愕的管直,淡声道,“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算是生不如死,夫妇俩被国外的邪师炼成尸人,将灵魂封在没有生机的躯壳内。仍残留一丝清醒的意识,但仅一丝丝,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却无力抵抗。
只要主人不让他们死,他们就能永远这样活下去。
所谓的主人并非特定的一个人,可以是邪师的弟子或亲属。只要得到传承和咒语,便能完全控制他们。
那位邪师从夫妇俩的意识里得知他们还有一个儿子,由于血脉亲缘被切断,他看不到两人的儿子长什么模样,详细生活在哪个地理位置,也就无法召唤。
让仇人一家团聚,一直是邪师的终极愿望。
其门人与后人不时来到华国明查暗访,春日游历之旅他们亦在新秀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