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妇幼。
邱希珩跟战南琪站在玻璃墙前,看着弱小的安安。
夫妻俩都太难受了。
而李副院长的办公室里,郑祖霖跟夏凉意正坐在沙发上。
李静怡将病例以及所有检查结果、安安的体测报告给郑祖霖看。
“叔,当年若不是你出手,我爹也不会又多活了十五年。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安安出生后,我……”
她生怕郑祖霖误会她不尽心,恳切地解释着。
而郑祖霖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静怡啊,如果不相信你,我也不会把南琪送过来。安安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需得争分夺秒,就不谈这些了。”
李静怡点点头,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郑祖霖耐心地把手里一沓沓东西看完,看完了就给夏凉意看。
他这小徒弟敏而好学,而且小脑袋瓜里因为年纪小,总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经常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治病方法,虽然新奇,却也可行,所以郑祖霖把他也带上了。
李静怡得知夏凉意是郑祖霖的关门弟子后,不敢小瞧他,把原本要给他的大白兔奶糖又放回了抽屉,改泡了一杯西湖龙井放在他手边。
师徒俩正认真看着。
郑祖霖看完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
最终望着窗外的街道,痛心疾首:“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郑祖霖作为老国医,拿得起手术刀,也拿得起银针。
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对于新生儿的肺水肿治疗西医比中医更好。
但他没想到安安的体质如此薄弱,她现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巨大的痛苦,她很顽强,可破碎的身体不争气,死神已经把她小小的身体几乎都要拖走了。
郑祖霖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哀伤。
他这个岁数,还能活几年呀?
趁着他还在,多帮帮孩子们,就是他余生存在的价值。
可如今……
他不得不承认:“不治了,带回去吧!她这样太痛苦,就让她人生最后,感受一下家人的爱。”
李静怡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也十分沉重:“我去找他们把安安给你们抱出来。”
她正要往外走,夏凉意忽然抬头看向他们:“如果将肺水肿的液体,逼回血液里,让它在血液里循环掉,这样可以吗?”
李静怡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回头看他,笑起来:“你这是异想天开!”
夏凉意却固执地站起身:“怎么能算是异想天开呢?我们生病,不舒服的时候也会输液,输液不都是输在血管里的吗?药物通过血液循环被人体吸收,这不就是可行的?怎么到了肺水肿这里,就不能把肺水肿的液体逼入血液,通过血液循环掉了?”
李静怡问:“怎么把肺水肿的液体逼入血液?怎么逼?”
夏凉意:“我仔细看了安安的病例,她从出生的时候被抢救活了以后,在治疗期间,三次病危抢救都是因为肺水肿造成的肾功能负担太重,引发急性肾衰竭!
换言之,只要我们盯着急性肾衰竭来想办法,总会有一丝希望!
如果我们可以改善安安利尿前的症状,大大减轻她的肾脏负担,再利用肾外效应将她的血液重新分布,血液从肺循环到身体循环,就自然而然将水肿吸收了。”
李静怡嘴角抽了抽:“你懂得确实不少,但也确实是天方夜谭!”
“等一下!”
郑祖霖感觉,小徒弟给他带来了一丝启发。
他左思右想,紧跟着又道:“大约在十几二十年前,国外有一种药物,叫做呋塞米!常用于运动员比赛前利尿的!”
李静怡面色大变:“叔!呋塞米是非常危险的药物!可能引发心脏并发症!就算你想尝试,国内也没有!而且医院断然不可能同意我用这么危险的东西给患者使用,即便我已经是副院长也不行啊!”
郑祖霖却没有理会她,而是顺着小徒弟的想法想了下去。
紧跟着,他大步往外走。
夏凉意怕他摔着,他很少见师父走这么快。
他赶紧上前扶着,然后一路陪着。
等来到玻璃墙前,郑祖霖正色地望着邱希珩夫妇:“有个法子,但是,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理论上完全可行!实际情况我们谁也没有操作过!”
郑祖霖没有说是小徒弟想出来的法子。
他怕万一最后不成功,小徒弟压力太大,大家万一怪小徒弟。
郑祖霖只说:“你们愿不愿意再试试?”
战南琪像是即将溺死在汪洋上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外公!我们试!我们要试试!”
安安已经这样了,大家都准备好给她做一个告别仪式了。
治不好最多也是死。
还有比死更难的结果?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