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寰来的时候，人群已经被疏散了，只留下一两个员工在远远地守着。
“茉莉在哪儿？”
员工小赵和小周见他语气微沉，像是刻意收敛着情绪，气息还有些不稳，显然也是着急跑来的。
两人一指，在一张办公桌和墙壁的夹缝中露出一点瑟瑟发抖的小绒团。
顾尘寰唇线紧抿，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道：“末末，我来了。”
他唤的是宋锦末的名字，不过在外人看来，管茉莉叫末末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往常兔兔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跑出来，或者被自己三言两语骗出来，但是这次它却缩在里面没有出来的意思。
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小小的身子还在不停往角落里面缩。
顾尘寰意识到它这次不对劲，打算走近一点伸手去捞兔兔。
办公桌太笨重，移动的声音太大，怕再次吓到它，顾尘寰并没有移动桌子。
只是那个夹缝有点小，顾尘寰一个成年男人，手臂也不好伸进去。
魏秋白心里很愧疚，他走过来，小心提议道：“顾总，要不让我来吧？我胳膊细一点。”
小赵也说：“要不还是我来吧，我是女生，更好伸手进去。”
顾尘寰摇摇头，末末不会轻易让别人碰的，而且它现在这个样子，他更担心出什么意外。
他起身，把西装外套就这么一脱，解开衬衫上的纽扣，将一边袖子卷起来，这才勉强能把手伸进去，“末末，快出来好不好？”
兔兔听到声音，吓得又往里面缩了缩，顾尘寰只好半跪在桌前，贴着墙努力伸手去够它。
外头一群人在远远观望，看到顾尘寰为了把兔子捞出来居然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多少有些惊讶，要知道顾尘寰可是一向很注意形象管理的。
终于，在顾尘寰的努力下，他碰到了兔兔的身体，伸手把兔兔抓了出来。
兔兔害怕得浑身打颤，被一只大手抓出去，整只兔都在疯狂乱舞，甚至一爪子还在那只手背上挠了一下。
“嘶——”
顾尘寰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长长的一道抓痕，面上渗出鲜血，沿着皮肤一点点流下。
他没吭声，倒是后面的员工倒吸了一口冷气。
魏秋白连忙上前，“顾总！”
顾尘寰抬手，“我没事，你别过来，会吓到它的。”
魏秋白有些不忍，但是又不能违抗顾尘寰的话，只好后退了几步。
而抓了人的兔子早已经趁机从顾尘寰手中逃脱，转头愤怒地跺脚脚，耳朵微微翘起。
本想继续发动进攻，却不想看到了顾尘寰。
兔兔身体一僵。
它看着顾尘寰手上流动的鲜血，那些恐惧、暴怒都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
兔兔恢复了一些理智，只是心里突然感到很难受。
“末末，是我。”
顾尘寰看着它，声音依旧轻柔，仿佛对自己手上的伤口毫无觉察。
不，也是有觉察到的，他怕血吓到兔兔，把被抓伤的右手往后藏了一下，转而朝它伸出左手。
“别害怕，过来好不好？”
兔兔鼻翼微微翕动，兔耳朵软软垂下来，之前的所有攻击性都不见了。
它跑到顾尘寰面前，紧紧抱住他的手，眼眶湿润了一圈，睫毛上挂着浅浅的泪水。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兔兔想要去舔顾尘寰手上那只手，却被顾尘寰轻轻按住了，“血很脏的，末末不要舔。”
他好像能察觉到兔兔的心情，揉揉它的脑袋，“好了没事了，是我不好，不该离开你。”
呜呜呜，不是这样的。
是它的错。
宋锦末现在突然讨厌自己的兔子形态，要不然他就可以跟顾尘寰道歉，或者是抱抱他了。
变成兔子之后思维方式和情绪表达都会更接近动物，更加单一。
它逐渐不能理解工作和开会是多么重要的事，它只是一只黏人的垂耳兔兔，想要时时刻刻待在顾尘寰身边。
当它醒来没看到他，只以为顾尘寰丢下它不管了，心里很害怕，它不喜欢待在没有顾尘寰的地方。
所以它想要跑出来，想要找到顾尘寰，但是这里人真的太多了，它越找越慌，那些人还想要靠近它，它被吓得应激，只能努力找地方躲起来了。
它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哥哥的。
顾尘寰的手巾之前给兔兔擦爪爪了，这会儿没有东西包扎，也就随意从桌上扯了几张纸巾擦了一下血。
还好没有划到大动脉，倒也没有再持续流血了。
顾尘寰草草解决了一下伤口，轻柔地抚摸着它，把兔兔抱走了。
魏秋白拿起顾尘寰的外套，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