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故川觉得好像自己的脑袋被垫起来了,还有人在撬开他的嘴,给他喂什么东西。
这猪红好像煮过头了,硬硬的,口感很粗糙,不好吃。
再睁开眼时,自己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右手上缠满了纱布,旁边的柜子上摆着变小的炼丹炉和随行的包袱。
故川从床上慢慢爬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柜子上的炼丹炉。
饥饿感消失了,是刚才失去意识的时候吃过了吗?
他摸了摸头上的疮口,额上的诡眼也消失了,只有身体还很虚弱。
准备起身下床,突然胸前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钻心的疼痛令他瞬间脱力,一个趔趄摔下了床。
故川咬着牙扒开衣襟,胸前原本平整的血肉就像被利齿咬开一样,变得血肉模糊。
很快,从那伤口处,长出了三只眼睛,填补了血肉的空缺。
看着这一幕,故川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使用你力量的代价吗,逍遥子。
寄生在我身体里,一口一口吃掉我的血肉,就像我吃了你一样。
这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故川连忙将衣襟掖好。
一个陌生的面孔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摔在地上的故川面露急切之色。
“川哥,你醒啦,怎么摔地上了?”
来人是个胖子,又粗又短的脖梗儿,圆滚滚的脑袋像个小西瓜,听他的话好像跟故川很是熟络,但故川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了。
“你是?”
“是我啊,朱大福,川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朱大福的头耷拉下来,好像有些失落。
听到朱大福这个名字,一股记忆涌入故川的脑海。
他想起来了,年少时,那个跟他勾肩搭背的朱家胖小子。
朱大福的父亲是个屠户,对儿子溺爱无比,每天都得留二斤上好的五花三层给朱大福做回锅肉,给儿子吃的是越来越胖。
胖的像小猪的朱大福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有一次,三五个坏小子逼着朱大福跪吓给他们当马骑,被小故川撞见了,拿着柳父做的木剑把他们一通乱揍。
就那时起,两人就成了好朋友,朱大福经常跟在故川的身后,像个小跟班一样,和柳如烟还有柳如月一样,四个人都是儿时要好的玩伴。
看着现如今胖得像个水缸一样的朱大福,故川笑着摇了摇头,“大福,你还是老样子啊。”
朱大福听到故川唤自己的名字,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笑得满面红光,“川哥,我就知道你不能忘了我。”
“你胖成这样,想忘了你都难啊。”故川慢慢起身,坐在了床上,略一沉吟道:“我昏迷了多久,是谁把我弄到这来的?”
朱大福挠了挠头,“昏了应该至少有半天了吧,我是被如月叫过来照顾你的,估计是她拖你进来的。”
故川一怔,月儿吗...
朱大福继续说道:“我躲在茅草垛里,先听着西凉军吹着哨子,过了半天,城里没了动静,觉得他们应该走了,就赶紧出来找点吃的,在里头又饿又渴,已经三天水米没粘牙了,刚出来,就遇上如月了。”
故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家人...没事吧。”
“一年前家里着了场大火,我爹我娘没出来,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了。”朱大福说这话时眼眸低垂,眼角似有泪花。
故川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叹道:“你还活着就好...”
朱大福擦了擦眼角,“川哥,你姑姑和姑父的事我听说了,节哀...”
故川没有说话,手扶着朱大福的肩膀,示意扶他起来。
朱大福搀扶着故川,帮他背上炼丹炉和随行的包袱,一步一步向着门外走去。
走到菜窖旁,残肢断臂都被收收拾干净了,一旁就是柳如月,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正拿着铁锄,一下一下刨地,旁边的地上被挖出了一个大坑,地上放着四口棺材。
柳如月的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拿着锄头的手臂微微颤抖,每挖一下土层都显得非常吃力。
她余光瞥到故川,先是一喜,但那喜悦在她脸上没持续多久,就换上了一副冰冷的表情。
朱大福在旁对故川小声说道:“如月自己从棺材铺里抬了四口出来,金丝楠木的,每一口都足足有二三百斤,她自己扛不动,一路上一点点地拖过来的。”
“一起把三个老人的遗体抬进棺材后,她就不让我帮忙了,挖坑都不让,说让我看着你,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故川点点头,示意朱大福不用扶着自己了,躬身从地上捡起一把锄头。
“这点粗活就不劳烦故仙人了,我自己干就好。”柳如月的声音无比清冷,不带丝毫感情。
故川没有说话,挽起被鲜血染红的袖袍,也开始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