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臧霸与管亥把酒言欢。
话语间,提到了接下来的动向。
臧霸道:“兄弟可想立一大功?”
管亥问道:“此话怎讲?”
臧霸持小刀削了一片面前烤的香喷喷的羊肉,塞入口中,又饮了一杯酒,才答道:“我等此前攻破那些小城不过是小打小闹,真要做大事,还得去打北海相所在的剧县!我听说啊,那里还有小皇帝派出的使者呢!”
管亥久在山中,信息不通,他只是知道几个月前换了个新皇帝,因为那时候有诏令,要青州百姓为死去的老皇帝守孝三日。
对于什么皇帝的使者,全然不知。
在山中苦日子过多了,下山这么多日,管亥光顾着带兵抢粮抢人了。
黄巾军最初是由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组成的,揭竿而起,反抗压迫,这是正义之举。
但当他们没有得到合理的约束,体会到劫掠的好处后,彻底释放出了人性中的恶,黄巾军的性质就变了。
臧霸继续蛊惑道:“剧县才是大城,钱粮众多,还有刘氏的北海王也在那儿!”
管亥没有一口答应。
他能在张角死后作为渠帅活跃这么久,自有他的小聪明。
管亥也是攻打城池的老手了,他知道以自己手底下的部众和这段时间裹挟来的百姓打一打小县城也就罢了,真要攻打早有准备的剧县,除非守将太蠢,短时间内还真打不下来。
他也没一口否决,仍在试探:“剧县兵多将广,俺在青州多年,知道此地壮士颇多,兵甲尚利,只是皇帝派来的汉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用他们,不然,俺哪有今日的快活。”
“你说的皇帝小儿的使者,但凡是个有为的,剧县就难攻下了。”
别看管亥当初跟着张角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口中也是“小皇帝”、“皇帝小儿”的叫着,但他当初被官军击败,前年还目睹了朱儁以雷霆之势扫灭了另一股意图袭击出巡皇帝的黄巾部众,心中对于皇帝还是有所敬畏的。
臧霸说道:“不必攻下,只要围城,便足矣了!”
“到时候,把你裹挟来的那些人都用来攻城,这些人是被强迫来的,与我等不是一条心,将来也不可能带走。”
管亥此次裹挟了三四万人,他当然不可能一直养活这么多人,如要离开,确实该把他们用掉了。
“好,就去剧县!”管亥应道,“事到如今,你得向俺透露一下将来的去处吧?”
臧霸面露纠结之色,忽道:“也罢,既是兄弟,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伱知道我等自徐州而来,但你恐怕不知道小皇帝和老皇帝一样,都钻进了钱眼里。那些豪族大家小皇帝不敢动手,便拿豪强凑数。徐州就有一巨富之族,对此十分忧虑……”
“这些弯弯绕绕,俺是不懂,来,再吃一杯酒!”管亥举起酒碗,看起来对于臧霸的坦诚十分高兴。
……
酒后,管亥召集心腹:“前些日子的所得的粮草,近日都要尽快运回山中。”
有一个小帅不解:“渠帅不是说要跟臧霸走吗?”
“去哪?给他送战功吗?”管亥呸了一声,“俺可信不过他!”
“接下来,让散布在周边的弟兄们警觉些,待到汉官派的援军来了,俺们就兵分多路,躲回山中。到时候你们也要注意,回山时务必别让人盯上了。”
那个小帅继续问道:“渠帅既然不打算顺着臧霸他们的意愿了,为何还要戳破他们的身份?万一他们恼羞成怒,把我们的据点透露给了官军。那岂不是……不对,渠帅这么做,一定有我想不到的理由!”
管亥闻言得意起来:“不戳穿臧霸他们才会这么干呢,现在他们反而有了顾忌。你想,他们隐姓埋名,必然是害怕汉官知道他们的名字。俺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过河拆桥。”
一众小头领听完,只觉得自己渠帅实在是太英明了,接二连三拍起了马屁。
管亥大笑着,乐在其中。
“俺是要告诉臧霸,他这个秘密,俺们吃他一辈子!”
而且他回到山中,自然也要换一换据点。
都是表面兄弟,谁当真了才是真的蠢。
而另一边,臧霸回到营帐之中,与孙观、吴敦等人商议起来。
这几人都是泰山人士,陪过臧霸劫囚救父,深得臧霸的信任。
臧霸道:“管亥此人看似粗疏,实则心细,他未必存了投效之心。”
孙观摸了摸腰间的佩剑,询问道:“兄长,要不要找机会……”
臧霸摇头:“朝廷的援军估计很快就要到了,我等现在不能横生枝节。管亥此次做下这么多恶事,等他驱赶百姓攻打剧县后,就算他想投降估计都没人敢答应。”
“等到了剧县后,我等便找机会脱身。脱身之后,再试一试能不能找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