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方氏消失在巷子口,孟长芸也沉默的点点头,骑着马慢慢走着。
回味上一世人生如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如今老天有限,报应不爽,一时间反倒嫌纸写的太空了,果然人不能无欲无求。
只能砥砺前行,只能祝好。
望着少女不经意流露的茫然,郎柏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身旁,与漫天星辰一同为她照亮前方的路。
今晚的月色很安静,就如同那日他走出城主府时一样。
天全黑了,人群也散了。
城主府大门的守卫得了命令,不得随意驱赶。
所以方氏仍是呆呆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守着那大木箱。他经过时无意瞄了一眼,却发现那剪子下卡住的不止是皱起的衣裳。
居然还有一封被揉成一团的信。
这封信既是被藏在大木箱里,可见信的内容极是隐密。
但方显仁除了官服外,素来只穿白衣,所以说这很可能还是一封即将要被送出的信。
但问题是,信的主人现在已经不幸离世了。
他立即就来了兴趣。
朝保烈使了个眼色,保烈立即上前对方氏轻声耳语,“方氏,我知道你儿子在哪。”
呆愣愣的方氏当即如遭电击般瞪大眼睛,猛地死死抓紧保烈的手。
“我的仁儿在哪?我的仁儿在哪?”
于是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然而信的内容果然也很惊人。
【陛下,长公主御龙威望渐起,但臣必能将她带回敬城,若有不敬,臣在此先跪请陛下谅解。】
短短不到四十个字,透露的信息却十分丰富。方显仁竟在私下与孟皇有联系,随时报告长芸的一言一行。
还妄图以非常手段生米做成熟饭,折断她的羽翼,使之屈服,重回皇宫。
万幸的是方显仁去的突然,信没有及时送出去。
二人回到齐府。
一关上房门孟长芸就问郎柏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郎柏年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
“还记得方氏带到城主府的大木箱吗?”
“记得,那箱子怎么了?”
“我离开城主府时,无意在木箱里发现了一封信,那上面写着‘长公主,我母亲方氏恐受人挑衅,或将使你与我就范,请千万小心’。”
孟长芸听完,像看傻子似的上下打量他。
“郎柏年,你觉得就凭方氏她就能奈何我吗?就算没有六子保护我,她也近不了我的身阿?”
“等一下,所以你,你昨晚就……”先下手为强了?
孟长芸越说越不高兴。
“还有就算方氏真有什么法子,但方显仁突然私下通知我不是很奇怪吗?”
郎柏年当然知道这略显拙劣的理由难以说服她,是以他耐心的哄道。
“单论实力,方氏的确不值一提,但她也住在城主府内,又是城主的母亲。你整日着眼大事,她整日钻营空隙。”
“若是她在你的吃食、衣物、住处下毒用药,你有把握次次都能防下她吗?”
“而且到时候,就算方显仁对你做不了什么,但只要和你共处一室,共渡一晚,生米就算是煮成熟饭了,到时候你就是不想嫁也必大费周折。”
孟长芸听到这里,不由就想到了青霏的遭遇。
在这个视贞洁为命的古代,如此荒谬的将错就错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上一世,婆婆方氏折磨她的手段层出不穷。
单是那些理由充分的每日请安奉茶,逢节日祭祀,整晚跪拜,就能让她累得有苦说不出。
郎柏年见她听进去了,不由暗中长出一口气。
那封密信既然没有寄出,那就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她的父亲早对她有所忌惮。
如果谎言能让他们今后这样和和睦睦的相处下去,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神情冷峻的负手望向窗外。
“如今那妇人也算是遭了报应,老天终究是有眼。”
孟长芸想想又问。
“那现在那信在哪?”
“烧了。”
“……你烧了?”她顿时拧起眉头,“为什么要烧,不是应该给我看看吗?”
“人都不在了你要睹物思人?”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登时就不太妙。
孟长芸当即抬声。
“我?我当然不是了!”
郎柏年转身注视她,“看在这封信的份上,我为方显仁立了个衣冠冢,信在坟前一并烧了。”
孟长芸也深深看着他。
“你真的没有骗我?”
“不然呢,我与他非亲非故,凭什么?”
那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