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短短一句话,无疑是在所有人心头砸下一颗惊天巨石。
韩熵不可置信的“腾”一下站起来。
死死紧盯着那道明黄的身影,以及身影后漆黑安静的棺材。他们没有错,长公主没有错,所有人都没有错。
难道就是他的延儿有错?
是他们韩家的嫡长子时运不佳,活该英年早逝?
“陛下,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您将八千府兵交给长公主,就不怕她无福消受如此重任吗?”
孟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身注视孟长芸。
“长芸,你能否担此重任?”
孟长芸对着韩熵的方向,傲然昂起下巴。
“多谢韩大人关心,但我孟长芸身为孟国护国嫡长公主从来不怕重任,怕的,是有小人挑衅!”
小人?
骂谁是小人呢你?
韩熵的面上虽无表情,但负在身后的拳头握的老紧。
“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韩某佩服,但女子领军在我孟国从无祖制,还请陛下三思。”
孟皇静静的望着他并不回答,似是若有所思。
韩熵朝孟皇瞟去一眼,悄悄踢了一脚跪在他身后的周御史,周御史吃痛却只能强忍着磕头。
“陛下,此事若一旦开了先例从此便会乱了规矩,后宫女子也会有样学样,各抒已见,人多口杂。”
郎柏年绷着一张俊脸正要开口,孟长芸却按住他的手臂,对他摇头。
这毕竟是孟国的内务。
“所以你们非要杀光八千府兵才满意是吗?”她的声音虽然不重,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周御史偷偷打量孟皇一眼,当即又有些心虚。
“长公主此言差――”
“是!错了就该受罚!”韩熵却是不管不顾的继续道,“否则照此下去,难道日后再有人犯错都不必处罚,只管交给长公主?”
“那我孟国的律法何在?公理何在?”
孟长芸扫过跪了一地的人,尤其是府兵们年轻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肩负重任”。
她绕过赤霄军缓缓走向韩熵,面色异常严肃。
“韩大人,公理自在人心,律法也不是冰冷的逻辑。”
“我知道你因丧子之痛一时难以接受,但试问如果这八千府兵今日一同身死,孟国会有多少父亲、母亲泪流成河。”
“如果当兵的结果就是动则被处死,那么试问日后还有谁,愿意为孟国效力?他日战争来临,还有谁,愿意上阵场?”
“都说刀剑无眼,手足有情。”
“他们!这八千府兵是你儿子韩延亲自带出来的兵,他们活着,是为了你儿子保家卫国的希望而活,并不是他们害死了你儿子!”
“韩将军他死的壮烈,死的英勇,当的起‘孟国英雄’,可你身为他的亲生父亲却执迷不悟,你对的起他吗?”
“你,你……”
韩熵被气的早已失去理智,常年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刑部尚书,眼里哪能容得一粒沙子。
竟当着孟皇的面指着孟长芸厉声大喝,“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他们残害百姓就是该死!”
呵……顽固不化!
她懒得再多看韩熵一眼,直接转身面对所有府兵。
“众将士听令,从现在起我孟长芸将全面接管府兵,你们将成为‘联合军’的一员,你们的任务是守护六国和平,守护孟国和平。”
“从现在起,你们将随我赴千韧山边境,那里是孟国、北郎、魏国的三国边境线;希望你们能以拳拳爱国之心,终生守卫千韧山。”
“从现在起,‘联合军’不止是军人,也是农夫。战时作战,闲时农耕,你们将以千韧山为起点,富饶孟国的每一座山山水水。”
“将士们,你们可愿随我孟长芸即刻赴任?”
听着孟国护国嫡长公主描绘的蓝图,全场寂静、激动、甚至是劫后余生般的兴奋。
短暂的沉默过后,八千名年轻的府兵从心底发出巨大的欢呼,他们跳着、叫着、笑着、闹着。
彼此拥抱,对视大笑。
但笑着笑着却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许许多多打起仗来从不皱眉,从不畏惧生死的汉子,突然就泪目而下,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一路寻来的母亲。
要知道不过短短半日,他们就经历了由生到死,由不解到绝望,直至现在的绝处逢生。
“长公主!长公主!”
“长公主!长公主!”
排山倒海的呐喊声振天动地,在偌大的城主府中来回激荡。
他们不是乱军,更没有判国,而是在孟国护国嫡长公主的带领下肃清诡计的精锐。
同时,他们也是韩延韩将军的希望。
亲眼目睹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