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令一出,所有持箭的士兵纷纷往天上射去。持矛、持枪、持刀的士兵则与黑衣人又厮杀开。
一时间箭如雨发,长矛如林,但众黑衣人却是不惊不急,纷纷持斧对敌。
韩延见他们手里整齐划一的斧头,当即明白他们要以斧劈开囚车救人,于是又振臂高喊。
“儿郎们!点火烧车!不要让他们得逞!”
谁知他话音才落,一支冷箭挟着劲风朝他的脑袋疾急射来。
听闻风声来袭,韩延挥枪就挡。
然而他顾得了前面,却不知道酒楼对面的一扇普通的窗户后,又有三支箭正无情的对准他。
当三箭齐射,分上、中、下三路同时到达,他凭本能迅速转身,接连挥落上中路。
却再来不及劈开下路。
小腿中箭的同时,他的身体被强劲的惯性逼的连退两步。同一时刻,酒楼的那扇窗户又朝他射出致命一箭。
而淬了毒的箭头在他体内发作极快。
向来骁勇善战,能随意挥舞百斤长枪的年轻将军韩延,突然间瞳孔放大,心跳加快。浑身发冷发软,耳边响起了“嗡嗡”的耳鸣。
竟再也无力挥落朝他眉心射来的飞箭,在士兵们肝胆俱裂的惊呼声中愕然中箭。
离开人世的前一刻,他双手死死撑住长枪使身体能挺直站立,保持将军最后的威严。
韩延艰难的扫过满地死伤。
扫过为了保护百姓,拼死厮杀的年轻儿郎。
望向勉城极远的西边,溟江的对岸,那里是他的故乡孟国敬城,那里有盼望他归去团圆的妻儿、双亲。
只可惜,回不去了……
陛下。
他又遥望那片金碧辉煌的皇城,孟国权力的中心。
臣韩延领命驻守勉城却未能竭止动乱,是臣失职,今后,臣将埋骨在此,魂佑勉城……
韩延就此气绝身亡。
但在最后却怒睁豹眼,死不瞑目的转头怒视对面的“临江酒楼”。酒楼的窗户后,男人默默放下手里的弓。
不过是孟国默默无闻的一名年轻将军,竟能死而不倒,倒而不朽,这也就难怪孟厉之战能奇迹般的以少胜多了。
他握紧双拳,折断了手里的箭。
这样的汉子即便是在北郎也极难得,他心服口服!
士兵们拥戴的将军走了,年轻的儿郎们双眼通红,悲伤欲绝。
“韩将军……”
“杀了他们为将军报仇!”
“杀啊!”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一时间战刀划下,腔血四溅,沉寂不过半月的勉城再次杀气冲天。
在韩延指挥杀敌,却英勇殉国之时,“十三神威武神镖”同孟国士兵们一起,正与下场的黑衣人展开激烈的博杀。
或许是方显仁执念太深,即便是昏迷不醒还是双手环抱,将青裘少女紧紧护在他的怀里。
又许是马车颠簸、厮杀声太甚,尉迟公明喂下的参片也起了作用,孟长芸颤了颤眼皮,竟睁开清澈的秀眸悠悠转醒。
她瞪着熟悉的马车顶,近在咫尺、双眼紧闭的俊脸一明有些莫名不解。
“方,方显仁?我怎么会在马车上……”
尉迟公明见她如此反应,当即大惊,“长,长公主你怎么了?”
然而还不等他伸手去扶,她又被外面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哭叫声,拼杀声,惊地瞬间又回想起晕倒前的画面。
“长公主你想起来了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尉迟公明还有些担心的盯着她。
孟长芸此刻来不及回应他的关心,更顾不上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迅速甩开方显仁双臂的束缚,从他怀里半站起身,掀开马车的车帷朝外打量。
马车外。
周泰和韩奕正持剑在马车前砍杀,要为马车杀出一路血路。而马车周围早已横七竖八躺满了黑衣人的尸体。
还有不少百姓、老人的尸体。
孟长芸当即朝马车帘抬声道。
“六子停车我们不能走!”她说着就要掀帘出去,却被人在身后飞快的抓住手腕。
“不能去!韩将军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