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入内城时,天已全黑透了。
孟国本就没有宵禁,加之又快到年关,于是这个夜晚热闹得如同过年。
灯笼高挂,彩灯闪烁。
星光点点的盛世灯景,将漆黑的敬城照得有如白昼。
然而这些都不再与燕平有关。
他是燕将军的嫡长子,赤霄军副统领,明月皎皎的少年本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而不是流放千里,带罪天涯。
马车里再无人说话。
少女们随着车轮轻微的晃动,或垂眸沉思,或半闭着眼睛慢慢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走了多久。
马车外的说话声、欢笑声渐渐小去。
孟长芸不知怎的忽然就睁开眼睛,扫过马车里孟青霏、莲叶、香纤三人闭着眼睛东摇西晃,像是都睡着了。
她侧过身去掀车帷,想看看到了哪。
却听得“嗖”一声响,一支冷箭突然穿过车帷正中她刚才坐的位置!
望着还在晃动的箭尾,孟长芸惊的大叫。
“快醒醒!有埋伏!”
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刀剑与箭头撞击发出的“砰砰”声,马儿被惊的连声嘶鸣,六子也在帘外高喊。
“长公主小心!”
然而第一支箭后紧接着又是“嗖嗖嗖”数声,纷纷刺穿车帷帘、马车帘射了进来。
少女们乍醒惊恐的尖叫声中,香纤牢牢抱紧对面的孟青霏将她护在自已怀里。
莲叶也毫不迟疑的扑过去挡在孟长芸面前。
这一切实在来的太快太过突然,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紧跟其后的郎柏年和燕南听到前面的惊呼声,当下心急如焚,但却同样也被暗处飞来的无数冷箭纠缠,完全无法脱身。
这是一种有计划有预谋的突袭!
当密集的箭雨将两辆马车射成插满箭头的刺猬时,第一辆马车里再传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男人们的剑还在空中不停的挥舞,“砰砰砰”响个不停。
这时,站在房顶上的黑衣人高高抬起手臂划下,箭雨登时停住。
郎柏年紧握拆断的凳子腿打落最后一支箭。
“你好大的胆子!”
然而下一瞬,趴在屋檐上的黑衣人全都站起身,上百人如天女散花般自两边的屋顶飞身而下。
百人对四人。
这不仅是突袭!而是杀戮!
郎柏年、燕南、保烈、六子四人迅速集结到第一辆马车前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守一人。
黑衣人一落地就同时举刀砍来,根本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郎柏年悬空飞起一脚,横踩在迎面奔来的六人胸口连续重重踢出去。
最先涌上来的黑衣人痛地接连倒下,挣扎着还要爬起来,却是一口闷气卡在喉间提不上来,稍一使劲就直接朝前喷出一口老血。
郎柏年趁此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刀,迈着死神的步伐迎面冲上去,如狂风般一刀抹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身为燕承山的二子,燕南和燕平都是四岁习武,五岁上马,但他厌恶杀戮从不佩剑。
可今天,他要破例了!
他一把抓住妄图偷袭的黑衣人腰带,抬起脚尖冲他下体狠命踢去。
黑衣人惨叫一声捂住下身倒地的瞬间,他又抓起从侧翼袭来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他的手臂在空中扭断、脱臼、放倒。
结果了两人他也迅速弯腰捡起一把刀,反手横划偷偷欺近身后,自以为找到破绽的黑衣人胸部。
六子,保烈望着如蝗虫般的黑衣人两眼通红。
双手持刀,左右开弓。
凡是靠近他们的黑衣人无不被他们的气势吓倒,十招之内几乎无人再站起来。
马车外众人打的难解难分,战况激烈。
而马车内,孟长芸刚从晕厥中醒来。
当乱箭齐发,莲叶扑过来的那一刻,正将她伤势还未全好的后背,重重撞在马车长椅的头部,她快要愈合的伤口也随之出血崩裂。
疼的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莲叶早没了呼吸,背后插满箭头,血流不止。
这个为了保护自已不惜以身为盾的小丫头,原本是要出宫过全新的生活啊!
不止是她。
原本坐在车帷前的香纤,浑身是血,死状惨烈,从背部到腿部满是箭头,将缩成一团的孟青霏严实的护在身下。
孟长芸瞬间泪目。
但她死死紧闭双眼,极力使眼泪逆流回去。
透过莲叶垂在她额前的发丝,往没了车帷帘的窗外打量。可夜实在太黑,她无法看清对面的屋檐上是否还有埋伏。
于是她悄悄往自已背后无声摸索,又在能摸到的地方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