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刘重的事情,就让陈伟杰受了很大的创伤,几乎是一辈子的老友突然展现出了新的面目,这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也就是短短的几周时间,陈伟杰的头发花白了。
一路上林美慧都在想这个问题,怎么说,才能让陈伟杰受到的打击最小化,或者,是不是干脆不说,让陈婉悦改邪归正,或者离开陈家?
这些挣扎在心底过了几遍,林美慧还是没开口,陈伟杰却先开口了,“现在陈程车祸住院,我不求家和万事兴,但这种时候你们都应该懂事一点,不要一再让我操心……你们都是大姑娘了。”
这一句一句的,分明对陈婉悦还是浓浓的父爱,他努力做到不偏袒任何一个,也努力想让陈婉悦认识到这个家还是她的家,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姐姐。
林美慧不免对陈伟这种作法感到一阵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父亲的善良和旁人的居心叵测,经历了刘重的伤害,这一次又要经历陈婉悦的伤害。
“爸,我今天过去看妈妈了。”
“她怎么样,没有生褥疮吧,医生建议我们把妈妈接回来,这段时间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新房子那边装
修好了,可以给妈妈单独一间房子,朝阳的……”
陈伟杰话说了一半,感觉林美慧还有什么没说话,于是停下话题看着林美慧。
林美慧转头看向陈婉悦,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真的等出事了再说,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挑明,她不愿意再做那个善良但招人伤害的人了。
陈婉悦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想到了撞陈程的那一下子,鲜血从陈程身下流出来,当时的她慌乱无措,只能仓促开车离开,一路上,她都在想着陈程的伤势……
她也想到了母亲昏迷多年,父亲和哥哥一直都是在精心照顾,每周都要去疗养院,还要想办法给妈妈雇佣按摩师,现在她成了这个家庭最大的敌人,因为她想伤害这个家里的人。
“爸,我今天去疗养院看妈妈,看到陈婉悦拿着针管正在往妈妈的鼻饲管里加药,我本来是想报警的,可是这件事情关乎我们陈家,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
林美慧把针管从包里拿出来,拍到了茶几上。
此时陈伟杰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无法接受这接二连三的背叛,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身边养大的女儿竟然会对自
己的爱人做这样拓事情,这么多年,他最期盼地就是夫人醒过来。
陈伟杰伸手,拿起那个针管,死死地握在手里,“这是什么?”
陈婉悦面色苍白,整个人已经是虚脱状态,她屈膝跪到了陈伟杰面前,害怕地说,“爸,这只是一种精神镇定的药物,没有什么害处的,只会帮助妈妈减轻痛苦……因为我听医生说,植物人虽然昏迷不醒,但她也会有意识,长时间困在一个躯壳里,她会很痛苦!”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陈婉悦想出来的,她不想就此失去陈家这个依靠。
看到陈伟杰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她以为自己这些话有了作用,于是继续说,“我每次的剂量都控制的很好,只会让妈妈睡几个小时,不会对她有任何伤害的……我姐过去看到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臭骂一顿,还让医院的人说我们家人不懂规矩,爸,我也是一片好心,为什么总是被你们怀疑成不怀好意?”
陈伟杰一直不说话,最后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的背后有太多的凄凉和伤心,一旁的林美慧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正因为看不下去,所以她才喝止陈
婉悦,“够了,你还没有演够?那药对正常人只是帮助镇定心神,可是对于妈妈这样长期昏迷的人,造成的伤害可能是不可逆转的,可能妈妈好不容易恢复的脑神经,被这些药物尽毁……本来可以醒过来的,可是因为这些药物可能醒不过来了……”
“姐姐,你凭什么这么说,有医生能给你证明吗?还是有什么权威医学文献?”
陈婉悦还想狡辩,可是谁都不是傻子,陈伟杰把那管药交给了林美慧,“拿去医院化验,看看还有什么成份,能不能帮你妈妈解除以前的影响……”
“好!”
“至于陈婉悦,报警吧……让警察介入,我们家频频出这样的事情是家门不幸,可是同时也说明我这个做父亲的做得不够好,太心慈手软,反而给了那些坏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从现在起,做错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而不是包庇……做了好事就要奖赏,而不是含糊其词。”
陈伟杰话音落,陈婉悦一下子就哭了,她跪爬到陈伟杰面前,伸手拉着陈伟杰的裤子祈求,“爸,别报警,以后我愿意改正,不自以为是了,您不要报警,不然我以后的人生就
毁了……”
“婉悦,从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的人生已经毁了,毁在于你没有一颗感恩的心,毁在于你事事都要跟别人比,当你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是你妈妈每天给你梳头洗脸,送你上学……可是你又是拿什么来回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