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清蒸鸭子出锅喽!”
一声清脆的传菜口号响起立马从旁间闪出四五个手托食盘衣带飘飘的侍女。
身着清一色绛红罗裙,脂粉香气衬托着可人的精致样貌,这些个身契留在教坊司的歌姬此刻竟在此做着端盘上菜粗人活计,全太京城怕是只有潇湘阁能有如此大的手笔了!
可即使是在消金窟似的潇湘阁也不是日日都这般隆重的,只不过今日是个例外!
楚畴,也就是太京楚家的三公子今日在这潇湘阁举办诗会,起初寄铉也没当回事。
不过就在昨日,上头给自己传来吩咐:仔细操办,莫要落了楚家的脸面。寄铉即使再纳闷不解,也不敢有所差池,
毕竟自己能从一个跑堂小厮做到如今的台前掌柜,靠的就是两件法宝:一是但有吩咐无不从之;第二就是但无言则不问之!
可他哪里知道这楚畴尽管非嫡非长,但在前不久的初春察举中以“颇博学且专”的评语被选入瀚海书院,成为试学一年的预备明经学士!
要知道这楚家可是世家大族,军中势力极深!如今楚畴入了瀚海书院,那日后封了荫官,凭借着楚家前几代人在朝中的铺垫,那还不是一朝入庙堂,青云直上?
“楚兄有礼了,恭贺楚公子得入书院妙门,真是羡煞我等啊……”
“是啊,恭喜恭喜……”
“恭喜……”
潇湘阁内,满面春风的楚畴享受着身旁众人的谄媚奉承,内心直呼大为受用:“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得遇书院垂怜,实在惭愧啊!今日各位大才赏光来此楚某举办的诗会实乃楚某荣幸!”
“楚明经客气……”众人还礼。
“诸位,隔间丝弦管乐静待君迹,可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酒啊!请……”楚畴侧身道,一副风度翩翩俏郎君的做派。
酉时一刻,一旁的寄铉点头示意,瞬间堂间的小厮侍女忙活起来,拉开了这一场所谓诗会的奉承大会!
众人纷落而坐,片刻,阁间编钟声起,早已静候在堂下的乐师奏起靡靡之音,一队长袖的二八女子如莺歌般飘入,一曲《杨柳枝》跃然堂上!
忽然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一曲舞罢,左侧一名束冠男子赞叹道:“杨柳乱成丝,攀折上春时。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
主位上的楚畴打趣道:“蓟兄,这诗会尚未开始你便随口吟出这以舞咏情的杨柳词,一会儿可不要周郎才尽做不出好诗来,徒怪那花落迟哦……”
“哈哈哈哈哈……”众人应和笑。被楚畴打趣的蓟姓男子倒也不怪,只拱了拱手面露微笑。
“这《杨柳枝》虽罗裙多姿引人入胜,蓟公子的花落迟也颇有意境,不过在下还是更加想念甄奴姑娘《潇湘流水》的悠扬之音啊。”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互相交谈。
“甄奴姑娘的琴艺真是太京少有啊。”
“是啊,是啊,一旬一度,还只在潇湘阁献艺。”“这一睹芳容的机会可不多。”
楚畴正欲开口询问寄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寄掌柜的,楼上雅间伺候,别耽误了小爷和甄姑娘畅谈人生理想!诶,今儿怎么这么多阿猫阿狗,真是晦气!”
来人正是韩於!只见其项上金螭璎珞,面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活生生一个画本子里世家哥儿的俊俏模样!
只是其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低俗无赖实在是让在场自诩文人墨客的众人羞与为伍。
可若只是言语粗俗举止孟浪也就罢了,偏偏与之一起进来的正是在场人翘首以盼的可人儿甄奴姑娘!
最可恶的是这厮竟然死死地牵着甄奴姑娘的柔荑!似乎不顾及大庭广众之下眼珠子在甄奴姑娘绰约多姿的身上来回打量!轻薄调戏之意不外如是!
“韩公子,别……别这样……妾身……”
眼看着如清水芙蓉的甄奴姑娘脸色羞红,在韩於的淫威下努力地抽回自己的凝脂玉手,在场众人均铁青着脸,一副准备随时英雄救美的架势!
韩於可不管什么大庭广众,仍旧用力抓着不撒手,铁了心揩油就要揩到底!
楚畴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不悦,但城府极深的他很快便收敛了起来,装出亲切道:“这不是韩小弟吗?许久未见可想煞为兄了!”边说边快速起身小跑出来。
不待韩於反应自己便被楚畴一把抱过,顺势还重重地拍了拍韩於后背,仿佛在告诉在场众人自己对韩於浓浓的思念之情。
“这混蛋,借机打老子。”要不是前世血淋淋的教训,韩於怕是还真以为这厮是什么好人呢。
意外被解救出来的甄奴脸上红酡微消,抱着怀中的绿蚁琴缓缓走向屏风后的专属琴桌落位。
“楚畴大哥啊,小弟可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