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机器可以用来测试吗？”
“所有40台机器随便用。100多人的测试团队因为这个bug调整了工作计划。如果下个月还不能启动测试流程，后续所有验证计划的关键节点都会被推后，直接影响产品的上市。Bootloader这块历来是你们操作系统部门负责，请尽快解决。”
徐婷婷呆住了，100多人的测试团队block在个bug上，哪是什么是练手的小任务。她看了看刘工，刘工脸上还是人畜无害的笑容。她看了看耿工，耿工平时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血色，此刻更是双目无神。
她不能接这个锅。
刘驰把项目转到她们组时，只说还遗留了一个历史小bug，最近被一个组提了工单，也不算紧急，让给徐婷婷负责好了。徐婷婷下个季度要提晋升的申请了。按惯例，应届生工作一年后提交的第一次提晋升都会被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打回去。第二年提交时，就有了改进的点可以说。说是晋升，不过是给来年铺路。
“我不能接这个锅。”徐婷婷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这一年她勤勤恳恳地工作，下班也在坚持学习，在男人堆的程序员里表现毫不逊色。因为表现出众，大部门的应届生里，只有她获得了提交晋升申请的资格。刘驰还夸她五年一遇——他来公司五年了才碰到这么优秀的女程序员——搞不好一次就可以晋升了。自己的努力兑现了的成就感，让她有些迷醉，丝毫没有防备这些捧杀。要是有个自己负责的项目，自己或许能一次晋升。但自己负责的项目影响了产品发布，她明年肯定晋升无望。别说明年，如果因为这件事拿最低档绩效，恐怕三年内都别想这事了。
“我不能接这个锅。”徐婷婷只有这一个念头。可是她该怎么做呢？哪个时机可以插个话？插话又能说些什么？耿燕都同意的事，她一个最初级的程序员有什么资格推掉这个项目?
“我不能……”
“会议已结束。”电话里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那个在脑中像走马灯一样滚动的念头戛然而止。小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徐婷婷思绪被打断，宕了机。耿燕仍是会议开始时的模样，仿佛一直在小盹。刘驰手机横屏玩着什么。终于，或许是一局游戏结束了，刘工起身拍了拍徐婷婷的肩膀：“徐工，这几天就辛苦你跟进一下了。”说完便离开了会议室。
“耿工，我觉得这个bug没那么简单。我怕不能按时完成。”刘婷婷只觉得一阵羞耻。从小到大，她最喜欢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了。不管这个过程费了多大劲，最后一定要表现的轻描淡写。这似乎是每一个学霸的秉性。可背负着这么重大后果的情况，这可是头一次。
她是被职工驯化了吗？还没开始就跪地求饶。上一次这么羞耻是什么时候来着？哦，上体育课时第一次来了姨妈，被同学笑了一年。过去那些赫赫战果，成倍地放大了这久违的羞耻感。有那么一刻，她感到自己快要失禁了。她夹紧双腿，身体有些微微抖动。
“刘工说了是个小bug，你先解的看看。”耿燕病殃殃地说，毫无说服力。刘工跟她同一年进公司，两人一路齐手升上来的，刘工说什么她都信。
“我看了工单上的记录，他们组的高级工程师一个月前就开始解决这个问题了，前几天突然提出把项目转给我们。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不能如期解决，才把锅甩给我们。”
“别胡思乱想。压力肯定是有的，今年你要学会独挡一面，遇到问题要善于利用资源解决。思诚今天会过来一个应届生，还是你本科学弟，你当他的导师，和他一起好好看一下这个问题吧。我还有个会。”耿燕起身，学着刘驰拍了拍她肩膀，留下徐婷婷一个人。
徐婷婷愣在会议室。这么紧迫的时候，不把霍总协调过来，反倒塞进一个应届生。应届生能帮什么忙？我还得帮他的忙！配置环境，熟悉内部系统，熟悉项目，得在他身上浪费多少时间。本科学弟混到思诚，这个人得有多差，不会玩了四年游戏清考毕业的吧。她想到未来几天自己顶着天大的压力，苦苦研读代码，尝试理清bug出现的根本原因，焦头烂额之际，还有个不学无术堂弟这也问她那也问她，害得她最终也没按时解决问题……
直到一波人敲了敲开着门，徐婷婷才从她悲惨的幻想中回过神来。她们定的会议室到时间了。她收起电脑，一起身，突然感觉下身一股暖流呼之欲出。她用极不体面地姿态，小步挪到一个会议室之隔的洗手间。
马桶垫也没来及得垫。
徐婷婷刚入职时，最惊喜的是公司洗手间有一次性马桶垫。当初，所有人都劝她不要为了薪资去众之为，男生都扛不住，何况女生。她不在乎，她当然知道高薪不是那么好拿的。但是一来，他男朋友继续读博，本来就很忙，她平时一个人也没意思。二来，她还可以养着男朋友。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都待不住的职场，自己能不能生存下来，她很想试一下。她就要包养男人，扛住男人都扛不住的压力，解决男人解决不了的bug。当她发现洗手间里有马桶垫时，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