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心中又是一惊。
这老大家的,平时包子得很,怎么今天说话嗓门这么高?
王氏尖着嗓子说:“大嫂,你说的什么话,这不是这丫头自己喜欢在灶台边吃嘛,怎么还怪起我们来了。”
“那从今天开始,她不喜欢在灶台吃了,麻烦你们挪挪屁股,给她腾个位置。”桂如月说。
小丫想说点什么,但是被她哼了一眼,又咽下去了。
王氏斜眼歪嘴地嘀咕:“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桌呀,又干不了活光会长个嘴,能挨着灶台吃点就不错了……”
张老娘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吵什么呢!我是死了吗,这个家轮得到你们说话!”
然后她眯着一双精光眼,用余光瞟桂如月。
“小丫还是个孩子,坐哪里吃不是吃?用不着上桌。”
桂如月在心中冷笑。
这个老太婆,还当自己是皇太后呢!
以前,她用孝道,把张老大拿捏得死死的,又看准桂如月是个窝里横的包子,把大房欺负惨了。
而今,她还想耍那当家的威风。
想得美!
桂如月脸色一变,露出凄凄惨惨戚戚的面容,飞奔着扶住门框,对着门外哭号:
“当家的!你怎么就走了啊!你这一走,你的亲闺女,日子多苦啊!人还没灶台高,就洗一家人的衣服,做一家人的饭,还不许上桌吃饭,一天就吃一顿!可怜你那二十两的抚恤……”
“你个死女子,在瞎嚷嚷什么!”张老娘坐不住了,赶紧蹦起来。
死女子嘴上没个门把,瞎叫乱叫,左邻右里听去了可怎么办!
张老娘黑着脸,把二房最小的儿子,张铁犁,拉出包围圈。
“铁犁上灶台吃去,老大家的抱着小丫坐过来!”
王氏不满:“凭啥让我家铁犁去啊……”
张铁犁也扭股糖似的,扭着耍赖不愿意去:
“我不去我不去,去灶台就吃不着豆腐了,我要吃豆腐,我要吃豆腐,我要吃豆腐……”
张老娘气得兜头给了他一巴掌:
“我看你像个豆腐!滚灶台去!”
张铁犁哭唧唧地往灶台去了。
王氏不忿,但家里还是老太太在管,她男人又是个大孝子,这会儿正拿眼瞪她呢。
她不敢再吵嚷,只是也免不了嘟嘟囔囔:
“凭什么要我家让位子啊……大房一点活不干,去灶台吃不是应该的吗……再不济,怎么不让三房让,他家就一儿一女,能顶什么事,我三个儿子呢……”
桂如月可管不得这许多,她选择性失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高高兴兴抱着张小丫坐下。
可准备开饭的时候,她的怒火又被勾起来。
她和张小丫的碗里,还是米的洗澡水。
可是其他人碗里,竟然是干干的粟米!
感情米缸见底,只针对大房?
桂如月重重地将饭碗扔在桌上,一碗米汤洒出了大半。
张大娘心疼得拍大腿:
“你这败家娘们儿!手里没轻没重,这么浪费粮食!”
桂如月保持微笑:“娘,这哪能怪我,要是碗里是干饭,咋会随手一放就洒出来呀。”
张大娘理直气壮:“你娘儿俩干啥子活了,要吃干饭?家里粮食不多,得紧着干活的人吃!”
王氏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三个儿子呢,我都吃不饱,俩赔钱货还想吃干饭!”
张小丫吓得抓紧桂如月的手臂,低声说:“娘……米汤就米汤吧,叔叔婶婶干的活辛苦,饭给他们吃……”
桂如月冷笑。
“好,我没干活,那我不吃。娘,你那另外几个大孙子也没干活,吃的可也都是干饭。小丫里里外外操持家务,还干活了呢,她怎么就不能吃了?”
王氏嗷地跳起来:
“老大家的,你说谁呢?拾掇家里算什么活?我家铁犁虽然啥也不干,但是我三个儿子呢!铁牛他爹、铁牛、铁柱,不都下地吗?那可都是力气活,给十个铁犁吃干饭也够了!”
王氏吵吵嚷嚷,三房则默不作声。
三房的一儿一女也不干活,但既然有王氏出头,他们乐得看大房二房掐架。
总归自己孩子碗里的干饭跑不掉。
桂如月把一桌子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暗骂王氏真是傻逼。
但面上依然细声和气:
“所以啊,用干不干活来决定吃干的稀的,实在是不公平!我家怎么不干活了?我家恒义不是在地主家当长工熬活?每个月的月钱,可都是咱们公家收着呢……”
这下大家哑然无声。
大房虽然生不出儿子,但张老大收养了一个义子,也就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