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十月,卡斯特的国都拜涅罕见地飘起了雪。
无数鹅毛般的雪片在寒风之中凌乱地飞舞,瞬间将一条条寂静的街道全都染成白色。
在通向卡斯特王庭的大道上,一行打着凯列夫王旗的队伍踏着薄薄的积雪缓缓走来。
“唉,莫不是上天都垂怜我们国主吧,二十八年里,竟有一半的年月在外漂泊。”卡斯特侍卫长骑着迅龙,这样想着,他看看阴郁的天空,“今天咱可算是回来了,再也不走啦。”
侍卫长常年跟着特拉姆到处跑,从一个青年,变成了现在的中年,自然有一肚子的感慨。
他刚想与旁边的洛尔将军说两句,却见他目不斜视,神情严肃,侍卫长顿时有些紧张,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洛尔察觉到了侍卫长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了缓和气氛低声道:“街上怎么这么安静,是人们害怕我们躲起来了吗?”
以他的经验,这种本该热闹的大街,如此安静,往往埋伏着敌人。
“洛尔将军,实不相瞒,都是因为连年抓壮丁,人都跑没影了。”侍卫长立刻意识到洛尔在担心什么,立刻说道。
平民们都躲了起来,贵族们都逃到国外,现在的卡斯特根本无兵可遣,更不要说埋伏行刺什么的了。
“我们还是快些进宫吧。”洛尔说着,他虽见惯生死,但一国之都如无人空城,这种景象,也不免让他内心沉重。
高耸入云的麦坎山,卡斯特王庭依山而建,一片片白色的毡包式建筑,沿着陡峭的山路盘旋而上,最高处最大的那座毡包飘着蓝色的旗帜,便是王宫所在。
山脚下早有迎接的法师队伍,验过国书,结起银色的传送法阵,他们来到王庭前。
温顿亲王穿着一件湖水绿镶白色兽毛滚边的锦袍,这颜色与雪地的反光,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
他带着几位贵族站在宫门口迎接来自凯列夫的客人们。
“洛尔将军,你们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他走上前去,按照卡斯特待客的民俗,端上三杯酒。
若是洛尔将军怕酒中有毒,他代饮便是,总之要让这些贵族们知道,洛尔将军是他的客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洛尔将军扫了一眼三杯酒,铠甲上的鹰眼并没有发出任何警示,他举走酒杯,一一饮尽。
那些贵族们见洛尔毫不犹豫地喝下三杯待客酒,顿时眼神中少了几分敌意。
温顿亲王把托盘交给侍从说道:“洛尔将军,请进。”
卡斯特贵族们躬身退到两边,温顿亲王带着洛尔来到室内。
虽然地面和四壁铺着厚厚的兽皮,屋子中间的火塘,一壶水刚刚烧开,大量的蒸气随着火光闪动而蒸腾,洛尔却仍能感觉到不同寻常彻骨的寒冷。
尤其是特拉姆被抬进来后,室内的温度似乎直接降到冰点。
温顿看着被一道道紫色符文围绕的特拉姆,青灰色的面孔令他觉得陌生。
当他以为心里早已没有这个人时,他来了,却只为了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抬下去吧,明天送到山上。”温顿亲王转身吩咐贵族们。
“你们带洛尔将军去休息,”温顿亲王对仆人们说完,又转向洛尔将军道:“将军自便,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洛尔退了下去。
晚宴上,温顿亲王并没有出现,那些贵族们却一轮轮劝着酒,说着比洛尔的年纪还要悠久的笑话,甚至酒至酣处,有人拿出鼓,有人跳起舞来。
在卡斯特这种有着长达六个月的冬季的国度,他们相信人一旦离开了这个世界,便是去了一个更温暖更美好的地方。
洛尔对贵族们的敬酒来者不拒,喝了不少火辣辣的高原酒,但他并没有醉。
回到住处,他并有卸下铠甲,直接躺在了铺着厚厚兽毛的床铺上,甚至连他的长剑也没解下来。
他已经收到消息,那塔亲王曾去过盖奥夫。
而今晚,他至始至终也没有见过此人。
洛尔感觉今晚必有事发生,他闭上眼睛假寐着。
果然到了深夜,再能喝的贵族,也瘫倒在桌上,四周除了越来越紧的风雪声和高低起伏的鼾声,再无别的声音。
这时一丝皮毛的焦糊味传了过来,洛尔睁开眼睛,翻身而起。
外面火光冲天,温顿的毡包正熊熊燃烧。
按说雪下了一整天,毡包上早已积满了厚厚的雪,火势不可能这猛。
洛尔不会法术,对魔法没有任何感应,不知道起火的原因是不是跟法术有关系,他只知道他们一来,温顿亲王就被暗算,凯列夫会被当成首要怀疑对象。
他随手用披风包起雪,冲进火场,抡起包着雪的披风,尽可能地把浓烟与火焰压下去。
温顿亲王并没有躺在床上,在呛人的烟雾中,他看到温顿的毡包后面已经烧了一个大洞,立刻踏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