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云散天晴,明明月才确信自己没有做梦。刚才所见的,确为真实。
几千春,真的走了。
雪狼不愿意说原因,倒显得他真真实实做了个捅刀子的,光忙着给无忧州百姓留生机,结果把几千春给坑了。
此刻他懊恼不已地捶首顿足,一头柔顺的发都快给鸟雀做现巢。
明明月站在他旁边,往左越过那座山,就是异域边境,他想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往右望去,那里密林葱葱,什么都看不清,像是隐藏无数的陷阱,就像是那晚,他被明阳推进捕兽坑。
真心是换不回真心的。
“你去哪儿?”
雪狼听见他脚声走动,疑惑地看他,而后下意识往左边看去,站起身有些颓废道:
“休息一晚吧,明早再去异域。”
明明月回头,雪狼已经走进屋子,关上了房门。
晚上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
明明月晚上被梦魇吓醒,醒后就再睡不着,就端着凳子,手撑在窗棂边看天边。
天边有着极浅极浅的月亮弧形,不甚明亮。
“也不知道几千春除了看中月亮无趣,还看中什么.......”
食指与中指互相轻敲着,想起什么,又把那块令牌拿出来拈在手指之间来回观摩。
其实令牌除了那块缺角,其余部分被保存很好,与之前自己所配的玉石有相似之处,一样温和顺滑。
几千春身上会有什么秘密呢?
他应该会回来的吧?毕竟他那般珍惜还威胁过自己的令牌还在自己身上。
天明。
知道明明月去异域心切,雪狼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又叫了几声小名,依旧没有声。
推开门,窗边空空如也,床边又是掉了一半的床褥。
人呢?
回身拉住过门送餐的店小二。
“欸?客官何事?”
“这屋子里的人呢?”
“人?”
“就长得矜贵漂亮的公子哥。”
“哦!你说的是那位头发微卷的公子吧!好说,今儿个早上天还未亮呢,我看见他背起行囊出了客栈。”
前不久经历无忧州战乱,异域现在乱成一锅粥,什么人都会在里面。
有些武力的尚且有自保能力,偏偏这小月亮就是个刀提不起来的!
想起几千春对自己的叮嘱,要是小月亮出了事,断绝是不会,但可以做到一辈子不跟自己说话。
雪狼连忙跑下楼要去找人,想起什么,回头道:“那小公子跑哪条路了?”
店家小二摸摸头,道:“往西边。”
“西边.......”雪狼脚又顿住。
异域在北边啊!要想从西边绕到北边去,岂不是净做些白费力气的活???
等等!西边!
雪狼一拍脑子,恨恨牙齿:“妈的!妈的!这小崽子竟然只身去冥界那地界!!!”
得赶紧找着人,西边的阴间可比北边的异域还要更加骇人恐怖。
明明月身上背着不算重的行囊,从脚踏进这片阴森森的地界,他就后悔了。
他干什么非要心血来潮寻那个冷面人!!!
神经病嘛不是!!!
这片林子诡异就在天分明晴朗,这里面也有光落下,但就是全部透露着白骨抓身的酥麻感。
“簌簌——”
周边有动静,明明月闻之吓得一哆嗦。
他都分不清这是第几次哆嗦了,鸡皮疙瘩是这辈子返厂最多的一天。
他知道跟着他一路的会是什么东西。
都说极乐世界在西方,穿过迷魂林,运气好,说不定会碰见通往冥间的门。
只是鲜有人走这条路,都心知肚明这条路什么东西都会有。还有异兽,闪烁着吃人的眼神在暗处窥伺。
令牌会护着他。
所以明明月心中尽管害怕异常,还是往前走着。
“嗷——”
狼叫声忽然而起。
明明月猛吸口凉气,抬眼继续驱动双腿行走,却在抬起的刹那,僵硬在原地。
狼。
这匹狼跟之前在红木林所见的全然不同。
身量巨硕,有成年人一般高,周身白如雪,就连眼睛里的瞳孔都是银色,额间有三火纹,呼气磨爪,冷气喷在空中,下一秒就凝成了雪霜。
明明月吞咽口水,心道不妙。
这一路不是没有碰见狼,只是它们都迫于害怕自己手中之物,就远远跟着。但这只不同,它眼里透露的残戾跟以往所见的全然不同。
“狼老大,我无意入此地,您可否通融一二?”
明明月试图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