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使者.......
疯了!老头不是说他不会干涉进来吗?!
几千春眉心蹙了蹙,他的气场本就阴冷,这一凝眉,更是有着千层冰的寒气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不管你是谁,拘魂使者也好,其他人也罢,我今日就要夷平整个无忧州!!!谁也无法阻止我!!!!”
几千春目光从她憎恶的脸上移至向北望星,而后回过头看她,道:
“百姓无辜。”
红娘却笑了,摇晃着身体站起,指着所有人:
“我早说过,世间根本没有公平一言,什么黑白,往往都是外人说了算!可我的弟弟,母亲,他们做错了什么?!我问你,他们,做,错,了,什,么???!!!!”
声嘶力竭。
几千春皱眉。
“红娘!”
周身戾气与煞气交织,无数鲜血从七窍流出,染深了本就鲜红的衣裳。
内心扭曲腐败,心灵上的疼痛成为不可控制的癫狂火焰,将她仅存的思维统统烧毁。
天上滚雷大作,本就阴沉的天际变得更为压抑。
几千春看出苗头,冷声道:“以身炼祭坛。”
活人把诸身血肉当作祭坛,怨气加身,就算是拘魂使者,也动她不得。
那张本该艳丽如玫瑰的五官扭曲阴暗,嘴角鲜血不断,依旧溢出痴狂的声:
“我要,无忧州,所有人的命!”
城内风雨大作,生成的怨气密布在每个角落,犹如死亡的枷锁紧紧勒住脖颈,整个人悬空,然后脖子一动,再无生息。
整座无忧州爆发出瘆人的惨叫。
“不要,不要!红娘,不要这样!!!这里面也有小孩跟母亲啊!!!!他们也有家人!!!”
身上有令牌,他也跟几千春一样近身不得,可眼睁睁看着爱人流尽全身血脉,向北望星快要窒息。
明明月注视到什么,上前要阻止,胳膊被人拉住,便只能朝那边喊:“星仔!!!不要靠近!会被诅咒永不得善终的!!!!”
令牌落地,发出“铮”地一声空响。
每一步艰难,恶咒附身,几乎要把骨头折断,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上前抱住人,狠狠往怀里按。
“红娘,我在这儿,阿星在这儿......”
嘴角溢出血,周身快要撕扯坏掉,向北望星只会重复那一句。
红娘,我在这儿,阿星还在这儿。
醒过来。
红娘瞳孔并未变回正常,只是整个人瞬间静下来,即便全身充斥秽物。她瞪着眼睛看着额头抵在面前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向北望星胸口捅成窟窿,鲜血淋漓。
“嗯........”他手指发白,紧咬唇肉,“红娘,向家对你,有愧,如今,用我一命,换,换得一城,可,可好?”
红娘怔了片刻,瞳孔在刹那间成黑,目光愣愣地盯着发白的少年面孔。
他伸出手,抹着她脸上滚落的东西,像以往稀松聊天,道:“红娘要笑,笑着明媚漂亮。”
“........”
“我不求你爱我了,哪怕一分真心从未给过,阿星曾与你欢度过一段时光,虽然是偷来的,里面.......但阿星还是心甘情愿地,此生遇你爱你无悔。”
他笑了笑,露出小虎牙。
手指越来越冰凉,垂落下去的时刻,红娘伸手抓住,可是他只凝望向她的眼睛永远也看不见了。
永远熄灭了眸光。
黑笛落地,红娘却像置身废墟。
独自一人,举目四望,现实是残破的严峻城墙,仿佛有人把她的心脏掏出来,放在咸酸水里浸上浸下,反复腌渍到脱水干瘪。
察觉到什么,两人同时看向城墙飞跃而来的黑色煞气。
它们全部加诸于一人身上,一个凡胎肉身怎能装得下满州怨气?
明明月拧眉:她这是在自寻死路!!
鬼兵发出痛叫。红娘怀里扶着冷却的人,手掌抚在上面一遍又一遍,闭上眼用额头抵着额头,学着以前轻哼着:
“天上的星星晃呀呢晃,地上的娃娃追呀么个追,就连那坐在石墩子上的阿嬷裂开了嘴笑那么子笑......”
“笑那么子笑.......”
她到死都没有说出那句话,可似乎什么都在那首民谣里。
厮杀混乱的战场逐渐平息,安静到一只鸟从头顶飞过都能一清二楚。
太阳划开乌糟糟的云,把温度试图驱赶开一晚的阴霾。
只有明明月知道,这场战争,死的只有一对有情人。
明明月抬脚,拾取起地上的令牌,在身上擦了擦,抿抿唇,回头看人。
他说过,如果再丢,会收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