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把整个蛇林染成了红色。
几千春竟然真的把一条存活千年的白蟒亲手斩杀,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
众人还没缓过神,阴骨锁到了时间,已经退回至手腕,小蛇见老大已死,皆踌躇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几千春半张脸都是血,他没有管,只是站回地面,站在三个人前面,盯着前面的黑暗之处。
“不出来吗?”
冷笑声犹如深渊的鬼哭,让人后脊背发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大人好手段,竟然就这么把千年白蟒给杀掉了,不怕遭了天谴吗?”
来人身着暗袍,宽大的衣裳分辨不出身形,就连头顶都戴着只见颈部的帽子。
浔之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日就是这个人告知自己来到后山寻魔草。
几千春道:“既然已在嘴里刻下万鬼符,留着无益。”
蛇口巨开,虽然被几千春砍成两半,但能从残存的半边不全符文看出来,这就是万鬼符的一半符文。
只要被刻下这个,白蟒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只能算个供人驱使的傀儡。
被人看穿,对方也是欣然,手指揭开面帽,露出的是一张痉挛收缩可怖的脸,甚至都不能算是脸。
皱皱巴巴的像张揉乱的纸。
华可问皱眉,脱口而出:“是烧伤。”
听到声音,男人看了过来,这眼神像是见一位故人,“华可问,你没死,实在可惜。”又望向另一边:“还有你,浔之,我帮你找到了魔草,你怎么连一个人都杀不了?”
认得华可问和浔之,明明月笃定道:“你是王二牛!!!”
闻声,整个山林发出撕裂的笑声,只是笑声凄厉,让人喜气不来。
说他是鬼,又不具备鬼的特征;说他是人,又浑身充斥着阴森恐怖。
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王二牛,华可问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既然没死,为何不回新龙城?”
王二牛道:“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仰天一笑,低头用双手捂住脸,发出丝丝暗哑,重复呢喃:
“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对啊,为什么呢.......”
突兀的眼球阴鸷地望过来:“我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们吗?!”
华可问:“我们?”
王二牛道:“为什么见到她却不救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
他喉咙像是撕裂开,发出浓厚的血腥,一遍又一遍疯狂地喊着:“他们能活下来的,能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月眉心一蹙,低声道:“疯了。”
几千春看了看前面跪地捂脸痛哭之人,回首转向唯一可能知晓真相的人:
“当年之事,可有隐情?”
华可问迷茫地摇了摇头,仔细回想当日父亲白着一张脸仓皇回家,只说王家的媳妇遭了罪。
几千春问:“遭了何罪?”
华可问道:“不知,无论我们怎么询问,父亲都只是摇头不再多言,我们要去看,可是他关紧了门。”
“呵呵呵呵——”
手臂上起了一圈的凸起小颗粒,背脊发出阵阵凉。就连那些冷血的爬行之物都望而生畏,退至树梢静静盘绕观望。
“不知缘由,不知缘由......”他陡然抬头。
明明月冷吸一口气,王二牛的脸上全是血,看着却不像是地上的蛇血,倒像是......
眼泪成了血泪!
几千春嗅到杀气,紧着眉头继续复问:“我再问一遍!当真不知吗?”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问话,却暗藏着审判。华可问头低下去,显然事情是另有原因。
任何的枉死之魂如果没有究其真正原因,都不可能心甘情愿步入轮回。几千春在地狱看得多了,自然知道王二牛变成如今这样,定然是心有极重的怨气。
浔之担心地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华可问的脸变得毫无血色,紧抿的嘴唇绷得直直。
华可问闭上眼睛,下一秒跪在了地上。
“可问。”
“王叔,对不起,我父亲没能救下您的家人......”声音嘶哑下去,“对不起。”
后山的黑林逐渐扭曲,几人眉宇不解,以为是时间到了,内部又要发生变化。
只见王二牛缓缓弓腰站起身,垂拉着皱巴巴的头,说不出是痛恨还是别的,沙哑着声道:
“我要你们死得明白,我要让你们永堕阎罗,永远处在愧疚的煎熬中!!!!”
地基塌陷,事发突然,明明月什么都没能作出反应,一整个人掉落进去。
不知道落入什么地方,明明月能够感觉到手肘那里擦破,此刻满鼻都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