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明家最受宠的公子竟然一夜沦为别人的侍从,讲出去估计都得笑掉门牙。
明明月闷着气,抱臂在蒲团休憩。
几千春看他一眼,站起身走到满是迷雾的门口。此时出去探路的纸人扑腾着回来,飘到掌心才停下,颔首低嚅片刻,化作团火消失在雾气。
“它跟你说什么了?”明明月胳膊下拄着拐杖探过头。
“原是有大物。”
旁边的人听岔了意思,点头应和:“这雾确实挺大的,我都不知道这片红木林会有间破土地公庙。”
几千春反手背在身后,“院子里的符咒,你亲手画的?”
“......随便画的。”这篇还没揭过?
“谁教你的?”
“看些杂书,自学的。”
几千春视线深沉几分,显然不信对方的解释。
明明月被这种面无表情的注视弄得口干舌燥,转头开始找水喝。
竹筒装着泉水,明明月几番劝告自己可以的,每次到嘴边都停下。
“水没毒。”几千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喝净水,山泉水多脏物。”明明月真诚地回答,甚至还希望对方按照自己的要求来满足。
几千春眼神闪过诧异,而后轻蔑地一笑:“还当自己是公子?”
意识过来如今的身份,明明月歇口气,最终重复动作,还是滴水未沾地把装满水的竹筒放回原位。
等到外面雾气散了,下山把身上红袍卖了,换些钱给自己好好补补。
几千春怎么会不知道当时的明阳躲在何处?
不过是看明明月此人会出什么幺蛾子,那点子三脚猫功夫怎会困住自己?他们一路地逃,他再一路地跟。
看着他被人算计还不自知,站在树梢漠视着。
比起拘魂,他对一个人如何变坏,似乎更有兴趣。
“我知道那个人去了哪个方向。”几千春突然说。
“不感兴趣。”明明月完全不跟思维走,对火光望着像猪蹄的手,“你说你是拘魂使者,那你是活人还是死人?”
几千春道:“为何忽然问及这个?”
明明月道:“天有阴阳,自生八卦,天日为阳,地夜为阴。”
可眼前这个人,在白日里活动得比他这个活人都熟捻。
“这不是你一个侍从该问主子的问题。”右手拨弄了环在左臂的铁锁,发出冰凉的声音。
明明月见过铁锁勒死个女鬼的样子,能自如放大缩小,现在俨然就像个饰品盘在男人紧实的小臂,让人看不出那晚的凶厉。
屋子里安静下来,明明月想起前些日子明阳对自己所说的话。
他说自己的身份是否得知,相处的这些个天数竟然忘了问这茬。他这么厉害,连吃人肉的巨犬都忌惮,也许他会知道?
咳了几声,几千春只是睫毛颤了颤。
“那个......”
“叫主人。”薄唇开合。
“......”
走出这片红木林,迟早找个机会甩掉这个自以为是的坏男人。
“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如今又在何处吗?”
几千春歪了下头,眼睛直直望过来。
明明月心想这人不会还能读心术吧?要是知晓内心对他的诽谤,只怕今日就得命丧黄泉。
眼神却又淡然收回,“京城最有钱的明家。”
知道他在揶揄,明明月气恼,“你该知晓我意思!”
“再冲我吼一次?”几千春威慑地盯着。
明明月嘴唇不自在地抿住,垂眼低声:“我想知晓我究竟是谁,父母何在。”
几千春:“......”
明明月道:“所以你知道吗?若你告知于我,我日后必定重谢。”
几千春轻描淡写:“你不是还想趁着山雾散了,甩掉我吗?”
他果然会读心!!!
明明月干笑几声,想用其他措辞搪塞。
几千春一跃而上,稳稳坐在屋梁,衣摆下角自然悬下,他说:“闭嘴,然后安静。”
他果然是个冷血没有感情的死人!
破庙住了三天三夜,山雾始终不散。
最后一夜,明明月在几千春的治疗下,腿已然可以自动行走,唯独剩个猪手,不管怎么说都不肯帮其恢复。
“不能再留在此处。”
明明月话不及问,就连忙拔腿跟上人。
一路上灌木丛有潜伏的野兽窥探,也许是惧怕前面的人,都只敢流着口水望着自己,不敢直接上前,只是跟个苍蝇一样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明明月踩到树杈,深夜发出的声音让紧绷的心不自觉上前抓衣襟。
“松开。”
“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