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月是在半夜醒的,手上已经结痂,头窗灌入的冷风跟刀子一样刮进肉里,激得骨头发抖。
“好冷。”
回应的只有呼冽的寒风。
明明月将自己裹紧,鼻尖红艳欲滴,低首看了一眼显肿的手背,放嘴边哈口气又重新拢进袖里。
真是感觉做了场梦。
白日告知自己并非亲生,晚日又在那鸟不拉屎的地界碰上个鬼胎,现在回来还被人关进冷飕飕的地下酒窖,唯一连接外面的只有头顶的窗子。
只怕喊破喉咙都没人应。
他太了解家里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是用上好的海绵塞进墙里,除非把墙砸烂,才会有所动静。
反观手背红肿,明明月很快打消暴力的想法。
要不死了吧?死在悬梁,明阳打开门可以吓他一下。
或者一头撞在墙面,脑浆迸溅,让这里成为凶宅现场,让他们都心生畏惧。
也许也可以摔烂陶罐,捡起其中最为锋利的一块,狠狠地慢慢地划破细皮柔嫩的腕肉,把酒窖灌满自己的血液......
明明月徘徊在屋里每个角落,想象着自己死亡,想象着明阳那坏坯子进来时被吓到的窝囊样子,痛快之下,放肆地捧腹大笑。
笑完之后,明明月扬手把裙角大气往后一甩,毅然站上旧木桌,展开双手保持平衡,脚下是因反抗发出吱吱呀呀的沉响。
屋里没什么布料,咬咬牙,把价值非常的外衣脱了下来捆成一块扔上房梁。
“这个应该很牢实。”
布料丝滑,每一针的走向犹如活的,明明月不由得再次仔细摩挲起来。
这么好的东西,我当真要用它挂人头吗?
“我觉得是暴殄天物,死了我也该穿着最好看的衣服去见阎王,衣衫不整的,要是遇见那个坏男人,他肯定会嘲笑自己。”
小心翼翼顺着凳子下地,穿好衣服绕到桌子后面,指腹按了按墙的强硬程度,“如果我一头撞过来,蓄力十足,肯定可以把脑浆砸出来。”
墙面有深夜侵染的水汽,沾在绯红的指腹,拿出腰间的锦帕擦拭干净,停顿一会,又拿着锦帕擦拭准备撞头的地方。
“我要死也得撞在干干净净的地方。”
桌子用力推开,板凳随意踢在地面滚落几圈到墙根停下。明明月扭动胳膊,目光坚毅地望着面前的目标。
从这里尽全力跑向那面墙,应该是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再见了,老天爷。”
红袍像朵花一样绽放。
近在咫尺,背影微弓着。
人停止了动作,紧攥的双手在烛火下隐隐发抖。
那么默不作声地站了片刻,忽然转过身,摇着头正经道:“死相难看,肯定会被明阳这狗东西笑话的。这样死得不值当,换个死法。”
酒窖的人影来来往往,每一块砖的纹样走势都快临摹出来。
他却很忙一样,不断走走停停,忽然跑起来,又忽然停止,如此反复,烛火都烧尽一半,他都还在走动,没有困顿的意思。
终于,云际有吐白,他收回视线松口气,捡回墙根的板凳,以手做枕开始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外面一棵长相极好的松树站着人,树影把整个人裹挟,只有风过,才露出眼睛部位。
这双眼眼尾后翘,眼神冰凉没有温度,静静地透过窗口里的影子,直到看着人倒头睡觉,才移回视线朝上观月。
明阳备着酒菜当面就食,故意发出咀嚼让明明月反恶,自己却又不断咽着毫无味道的口水。
昨天到现在的进食只有两块绿豆糕,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发出抗议的声响。
“你饿了。”
废话!明明月要面子,偏头站在一旁,“我可以做到三天三夜都不吃饭,不会饿一下。”
“哦。”
收拾桌面餐盒,明明月偷偷瞟那边一眼,被现场抓包后摸着鼻子。
“嘁!吃的什么东西?看来他们对你也一般嘛,我以前都吃金丝燕窝。”
这句话像是导火线,“哗啦”下,桌上的珍馐全部推向地面。
明明月只感觉脖子窒息,晃神过来盯着恶狠狠的眼睛,不服输的心作祟,“你不装乖了?你不是很爱装......”
“闭嘴!”脖子快被拧断了,嘲弄着道:“明明月,现在你很不好受吧?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却落得个谁也不肯要的地步。受尽宠爱如何,现在还不是跟条狗一样受人圈禁。”
明明月心想:昨晚就该死,死相难看点,吓死这个人!
“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吧?”
话到一半却又不续说,明明月揉着脖子舒缓疼痛,白玉般的肌肤染上一圈红霞。
昨夜在山崖吹了风,现在大清早的又被掐喉,能活到现在感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