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整个汴南城最热闹的地方。
许是冬至将至,那些人嗅到了商机,即使下雪也要出来摆摊,并且她们为了防止雪落,每家每户都支起了大伞。
摊贩开始扬声高叫,大多数都是妇人来此采买,砍价声不绝于耳。
有孩童喜欢的的木马、面人、泥塑。
街边表演都开始用嘴叼铁链绑着的火罐了。
秦舒觉得,这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
跟皇族牵扯上关系,有的只是是是非非
秦舒想的正入神,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声音。
“马受惊了!快让开!”一个夹着声音的男声大喊着。
秦舒也没听到,闷头往前走去,自己与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有一柄长剑从马车的帷裳破出,剑上闪着寒光,飘着几瓣雪花。
拿着长剑的少年穿着一身玄色的对襟长袍,腰间束着月白祥龙云纹的腰带,垂挂着一枚精细的荷包,还有另一块镂空羊脂玉佩,上面雕了一朵精致且栩栩如生的栀子花。
剑光一闪,剑便脱离了主人的手。随后少年墨色锦靴在马鞍上轻踏两下,在空中旋转了个身,便轻巧落在秦舒的身边他拉住秦舒的双肩往旁边拉去。
秦舒回过神来,整个人身体都被带过去了,松开了握着伞的手伞,直接落到了地上,她两眼直直地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
他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看不清全貌。
待到她双脚刚稳住,身后响起就疾驰而过急促的马蹄声,和马夫勒马的声音。
“吁!”
秦舒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她低着头不想说话。
这一场惊吓,并没有毁坏这条街的气氛,继而又热闹了起来。
两人之间没有说任何话,男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秦舒。秦舒被盯得浑身发麻,先是行礼道谢,随后便问道:“公子盯着我作甚?”
“没什么,只觉得姑娘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嘴角一勾,仿佛万千桃花泛滥一般。
秦舒只觉得这人面熟,但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在府中生着病,根本没发生这事儿。
两人就这么僵着,她想走,但是又想知道是谁。
“你是...”她问出口。
“二小姐。”他笑着摊了摊手,把挂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顾月生?!
秦舒真想抽死想看他的面貌的自己。
他的这张脸犹如天工造物,美的令所有人垂涎都不为过,况且他在武学和国学方面说得上是天才,十五岁被封为太子,十七岁便可号令三军。
顺帝为他取字之时,他只选一胜,月生便是胜。
这样一个美男子,是世间所有女子仰慕的对象。
除了秦舒。
十岁那年,她跟秦白便双双就被送到学修殿中修学。
对于顾月生的印象那就是讨厌至极。
三年后老家湖州发大水,就剩下祖母一个人独居。顾正迫于钱二娘的压力找了个借口推脱,秦舒心中担心,便下定决心独自一人独闯湖州。
等她到了祖母家中,发现是湘水泛滥,祖母老屋离湘江所在的城区极远,波及不到这边。
她见祖母年事已高,咳疾缠身,日日卧倒在病榻,秦舒便留下照顾祖母。
她去城中请大夫的时候,看到许多人都在欢呼水情有救了,朝廷拨人来救治,是关内侯及其子共同治水。
她心中还在感叹这件事情之好。
次日,她一出门就看到顾月生倒在自己家门口,强撑着给秦舒一袋银子,声称帮自己看病。
叫他起来吧,整个人也动弹不得,堂堂皇子却像无赖似的,秦舒感觉把他一个人丢到门口不好,便把他请了进去。
问他为什么会倒在自家门口,他说自己想跟着治水大队出来历练历练。
可自己眼见着关内侯父子在一起其乐融融,自己又何必掺杂一脚,所以他就跑出来。奈何太过劳累在外面露宿之后染上了些夜露,整个人着凉了,便晕在门口。
秦舒想拒绝送回关内侯所在的客栈,可祖母却一口的答应了下来。
这厮明明跟关内侯以及他的儿子关系好的要死!
秦舒无奈,就歪着嘴支了个地铺,病号顾月生就睡在床上。
正值暑气未消,秋风未至的天气,晚上固然是凉快,这个时候的蚊虫就更多了,咬的孙宁睡不着。
她便起身,点了一盏油灯,拿了一方不重的小木凳,走到了河水上的长栈道上,把油灯放在一边,吸引了一些蚊虫。
祖母家虽然偏,但是远处有群山,近处有河水,风水养人,才能养出舞娘那种好女子。
她把双脚折叠搭在椅子上,头抵着膝盖,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脑中出奇地想的不是顾进,而是顾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