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骂我。我说这的确是宫中之物,因为夫人曾侍奉在先菀妃身边,出宫时候当做嫁妆的。而且这上面镶的根本不是红宝石,不过是块成色不好的鸡血石磨出来的,夜里看不出瑕疵,白日里就显而易见了。”
我说,“白公子这位蠢人,被你的巧舌如簧给诓骗了。”
齐康说,“我马上指着他反问起来,你怎么偷得我家的物件?他当下就和我吵起来了,死认这金凤簪是他的。瑶姬姑娘更聪明,替我问白公子,既然是你的物件,那便说说这物件的渊源。”
我这才明白,“他不敢提及与太后的私交,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齐康说,“正是,所以吵得闹闹哄哄,楼上的姑娘们全下来了,他感觉颜面尽失,要跟我打起来,本来手脚就不便利,没几下就被我推到河里去了,成了一只落汤鸡。”
我想到之前康辰亲王将白公子踢进了河里,眼前这位齐康也送他下过水,果真太后是天下最蠢的女人,竟然看上这样无能的男子。
我再次打量齐康整齐的模样,若是不开口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有这样的才华,开口问他,“你有信心赢得太后的信任吗?”
齐康自信地说,“本来心里没谱,有些忐忑,可是她既然能对白公子死心塌地,那我就更没问题。给我一个月时间,只怕宫中要听到一位齐公子的风流事迹。”
我问,“虽然和你并不熟悉,但有一种天然的放心。”
“我是康祺的影子,过去是,未来也是。太后既然要抢夺皇上的权力,那我这个影子,就要成为太后的黑暗,无论是白天,还是在梦中。”
我说,“那我将你做假太监,先将你送去碧水山庄,你见机行事,看如何接近太后。”
齐康说,“其实假太监也好,假道士也好,都是一个虚头,哪怕是个修缮宫墙的瓦工,也有机会靠近太后。”
我敲打他,“我要你取得太后长久的信任,才好伺机而动。这不是烟花巷的露水情缘,不是要你去骗她的身子,况且她那身子已经被白公子骗到了,这会儿正养胎呢。总之,让你做假太监去伺候她,最合适。”
齐康说,“那如果我是位游历四方的和尚呢?”
看他这样放浪形骸的顽皮样子,和康祺竟然是两幅面孔,可见常年在江湖漂泊之人,和困在宫中的规矩之人,浑然天成的两种个性。我摇摇手,“随便你吧。只要你办成事即可。”
这会儿传来叩门声,传来菡萏的声音,“阮贵人在吗?”
苏贵人果然要来看俊俏的美男子,我伸手让春焰开门,一推开门,果然是苏贵人带着菡萏,拎着三层红木食盒,款款走进来,那神情举止,应该比映月楼的姑娘更多情。
苏贵人说,“夜已深了,担心姐姐饿肚子,所以送了些夜宵过来。”
看男人就看男人,非要惺惺作态,齐康是苏家哥哥送进宫的,她自然收到口信。晚来半个时辰,原来在屋内置换各种衣裳,吃了之前在碧水山庄的亏,看她今日装扮,一身乌青,在夜里黑得像炭,千挑万选竟这样死气沉沉,如同空守家宅数十年的寡妇。
我说,“你这尊假菩萨,往日里不惦记我这厢,怎么今天发神经过来了。”
苏贵人贴着我坐,盯着齐康,口水差点流出来,只管自己说话,“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少爷,怎么今日漏夜前来?”
她这哪里像宫里的贵人,根本就是京城大街上的多钱小姐。康旦和康辰那一对傻兄弟,估计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说,“齐公子是我宫中的少爷,要么你给我两百两,我送去你宫中?”
齐康笑着说,“我真可怜,映月楼的姑娘也不像这样买来买去的呀。”
苏贵人说,“我可买不起,即使买得起,放在宫中也不愿当奴才使唤,他到要成翠箔轩的主子,我听从他的吩咐了。”
一席话说得贱兮兮的,菡萏将食盒中的汤圆、馄饨、清粥等等,圆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招呼我们去吃,我见着调侃,“怎么不见你的拿手好菜?”
苏贵人一脸矜持,掐着我的胳膊让我闭嘴,齐康倒是感兴趣,“什么拿手好菜呀?”
我说,“苏家在京城有好几座酒楼,你知道吧?”
齐康点头说,“知道。”
我卖着关子,“你不知道的是,苏家兄妹最擅长的就是洗猪大肠,慢条斯理地将其洗得软糯合宜,阳光透着看,竟像一块长条的羊脂白玉。”
这话说得苏贵人脸色像衣服一样黑。齐康说,“猪大肠确实难做。”
“而她最拿手的一道菜,就是鸭血卤猪肠。这可是连皇上都称赞的美味。”
苏贵人闷头喝粥,根本不听我的话。齐康说话讨人喜欢,“无论是洗猪肠或是烹饪猪肠,不过一项手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如果沾染猪肠之人不体面,那吃猪肠的人岂不是要下地狱才好。况且自古污垢之中才出美人,或是家境贫寒,或是出身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