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时祁在岛内闭关多日,岛上禁制重重,凡人误入只会魂飞魄散。”时祁沉默片刻,依旧坚持之前的说辞。
“时祁神君,希望不日上神降临之时,你也依旧如此固执。”神官冷笑一声。
明棠刚刚松下悬着的心,听见神官的话后又提起来。
神官很快离开,明棠在后殿忐忑不已,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时祁姗姗来迟。
“你先回去休息,等我传音给你,今夜你必须离开浮玉岛。”时祁又恢复成温柔从容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刚刚和神官发生了于他而言堪称激烈的冲突。
明棠定定地看着时祁,仿佛想看透这张温柔美丽的皮囊下藏着的心思。
时祁好脾气地微笑着,并不打算解释更多。
明棠深深看了一眼他,一言不发地离开碎玉阁。她除了听时祁的话,别无选择。
夜色来临,清冷的月光洒落,凉意从明棠心底升起。她倚在窗边,巨大的月亮似乎触手可及,但她怀念起在海珠村见到的那盏小小的,暗淡的银月。
时祁在此时传音:“收拾好东西,我送你走。”
明棠听着他从容不迫,一点儿也不像送人逃命的语气,一时之间感到滑稽。
她有什么好收拾的呢?这里的一切,都不曾属于她。唯一属于她的东西,还在深海底部,就是那个遗失的木簪。
明棠换下身上属于神仙的流光溢彩的衣裙,穿上自己的陈旧又粗糙的布衣,满头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比起之前盛装的娇艳夺目,如今她拥有另一种简朴的清丽。
她换好衣服,又继续盯着月亮神游。
如果求时祁送她去见黑尾人鱼,时祁会答应吗?
说好送她的人久久未至,明棠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反悔想把自己送给上神换取前程。
就在她快要不顾一切逃跑时,时祁再度传音:“来碎玉阁后殿。”
明棠稍稍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时祁。临走之时,从妆匣里选了一根最尖锐的簪子,将头发挽上。
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不知神仙的簪子能不能划破神仙的血管。
明棠在后殿门口站定,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迈进后殿大门。
隔着珊瑚摆件,有人影影绰绰,明棠穿过珊瑚海,走入大殿深处。
当她看清人影时,她有些不可思议,面前的场景简直比她在海底看清楚黑尾人鱼时还要震撼。
白日里温雅清纯如栀子花的神君,总是衣冠整齐,端庄高贵的时祁如今银发随意地披散,衣襟松松垮垮,红润的嘴唇微弯,似笑非笑的样子和温雅仙君毫无关系,银眸里似藏着小钩子,引得明棠移不开眼。
特别的是,他的眼尾处有整齐排列的半月形金色鳞片。金鳞银眸,拥有日月同辉的美丽。
他泡在冷泉里,一尾淡金色的鱼尾格外华丽而耀眼。
时祁神君,也是人鱼神族吗?
明棠脑子里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她真的很想摸摸那看起来格外皎洁的淡金色鱼尾。
时祁看着明显看他看痴迷了的明棠,满意之色一闪而逝。
他就是故意的,本来打算送她离开,但想起逼不得已为她找的“护卫”时,时祁突然又不甘心起来。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内心不知何时有了那么强烈的独占欲。明明最初,他只是遵从本心救下一个生命。
时祁冲池边的明棠招手,动听的人鱼之歌响起,明棠沉醉在人鱼的美貌与引诱里。
当她晕晕乎乎被时祁亲手抱离后殿时,身上陈旧的布衣已经被冷泉浸湿。
“自己找衣服换。”时祁将明棠放在椅子上,转身离开她的房间。踏出房门的一刹那,他有些不放心,随手点化出纸人傀儡,吩咐它们去照顾明棠。
屋内的明棠在无脸纸人的服侍下,终于回过神来,粉霞一点点爬上双颊。
时祁并未主动做什么,都是她被美色冲昏头脑,把时祁当做村里的小狗顺毛顺了一遍。
淡金色的鱼鳞摸起来像岩石一样坚硬,鳞片并不是光滑的,而是有着神秘的纹理,她力气大了还会被割破手心。
直到她换完衣服好一会儿,她也不敢出去见时祁。
想起时祁明显带着魅惑的人鱼之歌,明棠终于能说服自己,这并不怪她,是时祁故意的。
就在她快要一片片捡起并拼凑好因为羞愤碎掉的自己时,时祁沙哑的嗓音响起:“明棠,你必须得走了。”
于是接下来,时祁只能见到明棠的头顶,因为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头低到地上,她做好的心理准备在见到被她折腾得凌乱不堪的时祁时,又轻轻地碎掉了。
时祁并不介意明棠逃避的心态,她虽然不自在,但是心情是放松的,他吟唱的人鱼之歌除了魅惑之外,还有抚慰人心的作用。
尽管时祁如何不舍,他领着明棠来到了浮玉岛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