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不断。
闵志泽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前方是一个拐弯，闵志泽眼光微闪，在马疾驰到拐角处忽然下令。
“进山林！”
他纵身跃下马背，在林中打了两个滚，立马在山林中奔跑起来。
场面混乱，有人反应慢了半拍，被箭羽钉死在树干上，有人手忙脚乱，被马蹄乱踏而死。
闵志泽在山林中跌撞着往前跑，也不分东南西北，只是躲避着身后的追杀。
身边一抹黄色忽隐忽现，苏画趴在大黄背上，向闵志泽大喊。
“前面！跳！下游！”
闵志泽只看了苏画一眼。
前方是向上的山坡，树木稀疏，灌木和草丛却繁茂；后方是一支支贴着脚跟和后脑的箭羽和飞刀。
闵志泽几乎没有犹豫，几步跨上山坡，一条宽大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他纵身一跃，身体刚一入水，一连串的箭羽和飞刀就到了水面上。
山林上，几人扶着树木阴沉的向下看去，为首的人扯开面巾，露出一张和闵志泽一模一样的面孔。
“别追了，先回观城。”
其余人纷纷摘下面罩，去寻找与自己对应的尸体，在他们身上搜寻东西，换到自己的口袋中。
片刻后，一队由闵志泽带领的闵家人缓步走出山林，翻身上马，向着观城去了。
*
青衣男人在回到山洞，已经是晚上的事。
浓雾已散，闵时依旧靠在山洞门口打瞌睡，男人闪身进了山洞，林絮也睡着了。
火光将他的脸照亮，也照亮他眼下淡淡的青紫色。
男人伸手推了推林絮，见林絮睁开眼，他才取出一枚玉简。
“我叫苏琴，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用这个找我。”
苏琴目光沉沉，看了林絮片刻，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半晌，只说：“别死了。”
林絮呆呆的举着玉简，苏琴则燃起了火堆。
他依旧坐在火堆旁，用枝丫轻轻挑着火焰，他侧坐着，火焰照亮他一半的脸，又让另一半陷入阴影。
“外面有一个还能用用的凡人，等出去，你给他些钱财，还清你的债。”
“你当时被魔兽抽飞出去，差点将这人砸死。”
苏琴自顾自说着话，又丢了一个玉简出来：“这是这几日我在附近找到的草药和吃食，将就着吃。”
“里面有很多赤茸丹，够你吃到死了。”
林絮沉默了一会，忽然问起其他事情来，林絮问苏琴：“你和齐修什么关系？”
苏琴不置可否，只盯着跳跃的火焰。
半晌，他终于开口：“我们曾是挚友。”
林絮听到了答案，也沉默了。
白日里，原本插在雾渊泥土里的韶玄忽然自己来到了洞中，来到了林絮身边。
这把剑或许是有灵识了。
这把剑是齐修的剑。
“齐修他不会在意这些的。”苏琴说，他转过眼看着林絮，像是要告诉她齐修并不在意死后被挖出脊柱这件事。
苏琴又解开了缚住林絮的布条，扶着林絮坐了起来。
“这根脊柱只需要一个月就能与你完全融为一体，如今还剩半个月。”苏琴伸手从她伤口的地方滑下去，“半个月内，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林絮当然知道这些。
自古以来换骨换丹便是禁术，残害修士帮助自己修行的邪术。
“嗯。”林絮点点头，握紧了身边的韶玄。
“你为何要杀齐修？”林絮还是忍不住要问。
明明是挚友，为何会沦落到持剑对立、不死不休的地步？
苏琴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个问题。
准确来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切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你叫什么？”苏琴转移话题。
“林絮”林絮回答。
苏琴的面容忽然动了，他看着林絮，眼里杀机一闪而逝。
林絮悄然向后靠了靠，背上的伤口立马就要撞上墙壁，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住了后脑勺，阻挡住了。
“我们还会再见的。”四溢的杀机只浮现了一瞬，苏琴恢复了冷淡的模样，他看着林絮，忽然觉得这一切不过是风水轮流转。
昨日他杀齐修，他日林絮杀他。
苏琴将林絮扶直，走出山洞，他晃醒门口沉睡的闵时，往他嘴里弹了一颗丹药。
闵时一时噎住，又见大雾弥漫，苏琴衣袂飘飘，像是立刻就要乘风而去。
苏琴果真随风而去了。
他身影隐在雾中，像是在九天上的云层中遨游，林絮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追出来，只看见苏琴衣摆一扬，彻底消失在了弥天大雾里。
“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