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应当由双方师长作为见证人,主持合籍大典。
鉴于朝雨和张携之两边凑不出一位尚在人世的长辈,宋弼只好顺带也承担了此项重任。
“朝尊者和张谷主,年少相识......呃,天定良缘。”宋弼边睁眼说瞎话边心虚抹汗,“今日在诸位见证下结为道侣,从此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众人齐齐望向鸳盟台,只见黑衣女修和蓝衫少年分立两侧,默然不语,在司仪的连声提点下,方才将手掌按上合籍石碑。
“这......”不少人面露迟疑,毕竟他二人无论如何,看上去也不似心甘情愿结为道侣。
莫非是浩然山和药王谷暗中达成了什么同盟,两位主事人才要以这层男女关系,相互捆绑?
张携之也在回忆朝雨所说助他光复药王谷的言论,心里百般滋味,难以明晰。
忽然,始终平静漠然的朝雨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可听说过守心印?”
“你说的是上古秘法里,那道道侣之间最为牢固的刻印?”张携之思忖,“据传,守心印镌刻于神魂之上,如有一方不忠,便会被天道抹杀。”
朝雨颔首:“正是此印。”
“这种秘法的确很有意思,想来那些沉溺情爱的男女,必定都说着愿意为对方守心,只是最后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张携之不掩喟叹,继而自嘲道,“不过你我之间,自然用不着它。”
朝雨沉默片刻,转而一笑。
“是啊。”她垂着眼,嗓音轻柔,“情爱如同晨露,稍纵即逝,况且我们也没有情爱可言。”
两道金光自合籍石碑上绽放,分别没入朝雨和张携之的心口,象征两人在天道见证下缔结道侣关系。
天边祥云盘旋,恭贺新禧,这对新人的神色却都平静得过了头。
张携之本欲陪朝雨一起应付宾客,朝雨却拦下他,道:“你去主桌那里,陪宋弼坐一会。”
张携之失笑:“我好歹在名义上是你的道侣,这种时候怎......”
“你也清楚,只是名义上。”朝雨不慌不忙地打断他,“朝雨一生从没为难过旁人,除了今天,毕竟拖累了你。”
张携之静静与她对视,半晌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百年前就是这性子,一点儿都没变。”
朝雨一哂。
他提起从前之事,语气依旧轻松,就像是分离和仇恨,都改变不了他分毫似的。
修真界如今数得上名号的宗门几乎都派了人来贺喜,朝雨端着酒杯,在席间同众人宴饮。
修士辟谷,只食灵膳,宴席上却以百金难沽的灵酒招待宾客,足可见朝雨的财大气粗。
宋弼看着心不在焉的张携之,郁闷道:“你俩究竟在搞什么鬼?不必连我都瞒着吧。”
这会儿得了空,张携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宋弼道尽。
宋弼愕然:“我没派人去找你,莫非万法宗里出现了内鬼?”
“兴许都不用你自行清理门户。”张携之眉眼少见地浸染沉郁之色,“这事就是冲着朝雨来的,幕后之人必然早早灭口。”
“那林端......”
“依此人品性,若真和朝雨结为道侣,日后极易受到挑唆,反咬朝雨一口。”张携之转着手中酒盏,“朝雨当年是在魔族手下救的他?”
宋弼颔首。
“那就对了。”张携之忽然起身,“你留意万法宗里可有魔息,我猜此事定然与魔族有关。”
宋弼:“明白......哎,你去哪?”
张携之快步走到朝雨身侧,按住她举起的酒杯,对与她谈笑的修士笑道:“朝雨不胜酒力,我敬您。”
那修士此时已经听说了张携之的出身,自然不可能为难与他,乐呵呵地和他碰了个杯。
朝雨面上带笑,却在无人留意时掐了他一把。
张携之险些疼得跳起来,微微偏头,皮不笑肉不笑地斥道:“我替你挡酒,你就这么对我?”
朝雨嗤笑:“我用得着你帮忙挡酒?你自己的酒量,自己清楚。”
张携之茫然道:“你从谁那听说我酒量不行的?谣传,绝对是谣传!”
一圈走下来,张携之面颊红得彻底,走路时同手同脚,磕磕碰碰,趴在朝雨肩头,全靠她撑着。
“携之不胜酒力,让诸位见笑了。”
朝雨此时想杀人的心都有。
修真界不比凡间,繁文缛节,礼仪琐碎,热闹了一场后,众修士便回厢房歇下。
朝雨和宋弼一人搀张携之一条胳膊,将他送回松鹤居。
“他那头驴呢?”朝雨问。
宋弼拿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没好气道:“在灵兽的园子里呗。”
“......驴背上的布袋呢?”
宋弼道:“不清楚......哎,是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