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百川虽然不比普遍的北国人,也信奉鬼神之说,可实在没把开在闹市的一间小摊放在眼里。
在他想来,这不过是骗钱的说辞,先说你有劫难,再引导惊慌失措的客人买他的符箓香囊之类。
殷苏苏伸出食指,神神秘秘晃了晃脑袋。
“施主此劫应在明日,若要化此劫难,只需记住一言。”
殷百川顿时觉得稀奇,笑问道:“什么话?”
“施主明日切记不可走小道,还有不要拒绝他人的援助。”
殷苏苏当然不是信口胡绉,这确实是她算出的,也算是赠于殷家族长的一份机缘了。
殷百川一路思索,嘴里嘀咕着殷苏苏这句,虽然不明白究竟何意,但这个道士与他碰见的那些江湖术士确实不同,只赠了他一句话,甚至没有一张护身符箓。
殷百川一踏进家门,就觉出气氛有些古怪,忙叫来家丁。
“府里出什么事了?”
家丁打量着他的眼色,小声道:“那会子殷家的邵夫人传话过来,说每年殷家祭拜先祖的祭日快要到了,明日该族长领着族人去法源寺上香。”
殷百川略一沉吟,摆摆手:“这都是小事。”
家丁语气顿了顿,“还有二老爷在前厅等您!”
殷百川眉头皱成了麻花,脸上立时换上一副怒容,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他来干什么!”
他已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父母老来得子,将这小子宠的眼珠子一般不知轻重,父母故去后这个弟弟就更是无法无天。
殷百明已三十余岁,旁人到他这年纪祖父都当得了,他却一点没有续弦的意思,终日在秦楼楚馆里留连,家中的产业一应全甩给他这个老兄长,只自己每天饮酒作乐。
殷百川每次想起这个弟弟都气不打一处来!
到了前厅,一眼便见一个吊儿郎当歪在椅子上睡觉的壮硕男子。
殷百川气哼哼地给了他两个爆栗。
“哎呦!”殷百明捂着脑门跳起来,见是殷百川,脸上的怒意立马换上谄媚的笑。
“哥,你回来了啊。”
殷百川一脸恨铁不成钢:“这次又在哪家青楼里欠了帐?咱们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殷百明一脸苦瓜相地摆手:“不是,哥你明天不是要去法源寺上香吗,我来问你要不要我一起去!”
殷百川斜了他一眼,他哪一年去上过香?要不是怕祖宗见了这种后代生气,他死活要拉着弟弟去祭祖。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殷百川却忽地福至心灵,想起那道士的一句忠言:“不要拒绝别人的援助。”
殷百川惊出了一脑门冷汗,兀自咽了咽唾沫,慌忙改口道:“好,你同我一道!”
“啊?”殷百明失落的撇撇嘴,他只是照例那么一问,还等兄长拒绝好继续逍遥去呢,这下只能悻悻然回去收拾行装。
殷百川拼命安慰自己这只是巧合,那道士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心里却止不住想到他这个弟弟。
殷百明正值壮年,虽从小吃喝嫖赌一样不落,但生的虎背熊腰,拳脚功夫在族人中都是翘楚……
难不成他明日真有一劫,得靠这个弟弟获救?
殷百川脑子里想着这件事,一晚都没合眼。
翌日,带着族人的车队穿过山间。
殷百川猝而觉得唇干舌燥,手心冒汗,有些心跳过载。
他顺手一掀车帘,发现整个队伍正从大路往小道上拐。
“停!快停下!!”
殷百川慌的一把银须都在乱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声音有些发颤。
殷百明紧跟着下车,一头雾水:“哥,怎么了?”
殷百川后背一阵阵发凉,冷汗将衣服都洇湿了。
“我记得往年去法源寺,没走过这条路啊?”
“兄长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是邵夫人说近来山匪横行,让咱们走这条小道,脚程能快些,而且这条路由他们殷府的人探过,安全的很呢!”殷白明满不在乎的解释道。
殷百川气得头顶发晕,邵白玫!
殷开济也是老糊涂了,被这外室母女俩哄的团团转,还探过路,他呸!那母女俩能有那么好心?恐怕是上回入族谱不成,又想了什么歪门邪道来对付他!
殷百川思定,知道一时跟族人解释不清,只含糊其辞道:“弟弟,我有重要的物件没带,先回去去一趟,你们先去法源寺安置,我随后就来。”
殷白明信以为真,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走了。
殷百川昨日将道士那句话在嘴里嚼了一夜,总算觉出些味来。
只说让他别走小路,说明今日的阴谋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那族人一行人就不会有事,虽如此殷百川心里也惴惴不安,沿着小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