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瀛洲的时光似乎都是在重复。白天在玉参差那里算命,夜晚在凝翠楼中弹琴,日子不紧不慢的混着,慵懒得让人缺乏意志。
这日,夜色愈深,瀛洲像往常一样演奏完刚要回去,心儿便走了过来,道:“嬴公子,明日你便不用出来演奏了。”
瀛洲不解,但是也没有询问,应该还有下文。
果然,心儿接着说道:“明日是月中,夜晚无人出来的,公子只便在房中休息便好。”
瀛洲还是不解,开口问道:“这里的十五有什么特别的风俗吗?为何无人出门?”
心儿面色一变,略有一点恐惧,道:“我们这里,十五闹鬼!夜晚都没有人敢出来的。”
“鬼?”瀛洲若有所思。
“这闹鬼也有好些年了,只在阴历十五出来,听说因为十五阴气最重。这些年有好些孩子都被害了,真可怜的。城里也请过不少和尚道士,但是都没有用的。”
“你怕吗?”瀛洲忽然问道。
“当然怕了,谁不怕啊。不过,这鬼都是在十五夜里出来,所以这日只要早早地睡了就好。若真要论害怕,我倒是更怕人。”
“为什么啊?”瀛洲又问。
“因为鬼比人要单纯得多。”心儿认真地道,“好了,我还有事,先去了。记住,明天千万千万不要出去。”
瀛洲回到房中,再次站在了窗前,月光清冷得不近人情,街道上也比前几日冷淡了一些。回想起初来时,那时夜空中有许多星星,月亮还只是月牙,而现在在满月的光辉下星星都快看不见了。
都半个月了啊……
瀛洲没有想到人的适应能力会这么强,像梦一样,之前的日子像,现在的时光也像。
“鬼气倒是浓郁了些……”瀛洲低声嘀咕道,然后他裹了裹衣服,关上了门窗,随后坐了下来,从龟甲中唤出一本破旧的古籍看了起来。这就是每天夜晚瀛洲做的事,唯一可做的事。
瀛洲的修炼在以前一直是慢悠悠的,但是在瀛洲岛之劫后他就开始拼起命来了,虽然在若儿眼中他依旧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这渔阳城比起瀛洲岛的环境实在是差太多,这半个月的修炼成果却不如在岛上半日。也不是说瀛洲这半个月来毫无所获,至少有些他想要看的东西是记下来了。
转眼又是一天,照例瀛洲白天还是去玉参差那里,但是夜晚却是一直在房中打坐冥思,直至夜深。
渔阳城每逢月圆之夜就格外压抑,闹鬼之事由来已久,每家每户对此深为忌惮,缄默其口,一般人家都是早早地落了灯花上床休息。
瀛洲将窗半开,向外看去,只见街道上空无一人,死气沉沉,唯一的光就是夜空正中冰冷月亮的苍白月光。
他又将手伸出了窗外,像往常一样,感受着夜晚的冷风,风中夹杂着的鬼气十分浓郁,瀛洲从中感受到这鬼的实力怕是不一般,也能看出这鬼究竟有多么猖狂。
算着时间,夜晚阴气最重的时候就要来了,瀛洲回头看了一下,确定房间的其他门窗都关死了之后,运起灵力用手在窗棂上一攀,便借着力道飞了出去,然后又使了一点灵力将窗子重新掩了起来。
瀛洲落地之后,感受了一下风向,便向着鬼气更浓郁的地方追去。
瀛洲昨夜从心儿口中得知这鬼只残害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而这城中新生的孩子今天他已经打听过了,判断着方向,瀛洲确定了城中的一户人家,于是运起灵力极速赶去。
这是一户平常的人家,房屋样式也是平常的模样,只有一个院落,不过正房和东西厢房却是有的。
瀛洲是翻墙进来的,这让他有点做贼的感觉。情有可原、情有可原……瀛洲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辩护。
清冷的月光照在白墙黑瓦上,明亮而冷寂得有些瘆人。
瀛洲屏气凝神,用心感受着周围,那鬼已经来了,但是似乎也是刚来不久。因为瀛洲的到来,使其将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瀛洲运起灵力护住自己周身,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动着,他能感受到那鬼就在他身边,只是他的道行太浅,难以确定具体位置。
这户人家睡在东厢房,所以瀛洲也是有意向东边靠去。他知道现在那鬼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但是万一这鬼怪避重就轻不与他交手直接遁去或者做些别的什么,那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月亮悬在头顶,所以屋舍砖墙以及人的影子都很短,也就蔓延出一尺左右。
月光很亮,影子很深。影子会随着瀛洲的挪动而挪动,而月光并不会。当瀛洲的影子与房屋的影子接触时,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鬼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一只灰色的鬼爪突兀地从影子里窜出,直扑瀛洲面门。
虽然瀛洲一直戒备着,但是这袭击太突然也太迅速,以至于那鬼爪还是擦破了他的衣服。
瀛洲今天特意换回了他从瀛洲岛出来时穿的那件,因为毕竟算是道袍,比起这城中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