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牢深处,灯火昏暗。
裂帛声,哀鸣声,凄惨愤骂声,从不绝于耳,到渐渐弱下,似是心神失守,气力不继,最后只剩悲婉低吟,直至消失。
人影模糊,呼吸急促,不知许久……
牢外开始有声响起,嘈杂庞大,似乎许多人来。
赵柽盘膝于地,听见声音越来越近,望一眼外处,然后冷冷道:“本王在此,全都出去!”
外边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一点点远走,似乎撤离了军牢之内。
赵柽随后沉默,半晌,才看向对面。
元镜这时微微倚着墙壁,身上衣布褴褛,不少地方被撕扯得破烂成条,隐隐露出雪白颜色,在这昏晦之下,十分刺眼。
赵柽稍稍向上提了提目光,只见元镜半边脸颊紧贴壁垣,美目闭着,脸上泪痕未干,神色一片惨淡苍白,毫无神采,仿佛心如死灰。
赵柽深吸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他在自身积累不足的情况下,创出夺命十三剑这暴戾毁灭剑招,本以为可做杀手锏使用。
却没想到这剑招时刻蠢蠢欲动,意图冲击大宗师。
他知道这时一但上了大宗师境界必然走火入魔,迷失心智,轻则重伤残疾,重则大开杀戒,然后气血逆行而亡。
所以他一直压制剑招,压制体内血气,甚至用上绝艳枪法的大架子进行镇压。
本以为这样再没什么问题,只待时间过去,慢慢消化剑法,顺其自然,将来水到渠成后再一跃而上便好。
可不曾料想,这夺命
赵柽在监军司房间内震出银针时,便已经走火,在这军牢里执剑出手,又是入魔。
走火之时,所有事情倒是记得,说话做事心中也有数,只是有些控制不住,得意忘形,狂妄自大,无耻无辱,就想为所欲为。
而入魔却更加不得了,入魔后其实神智几乎已经丧失,对些事情和经历,完全没有自主,全凭入魔的邪恶本能,无法无天行事,没有对错善恶之分,也无好坏道理可讲,释放魔意恶念,恣意妄为,肆无忌惮,怎么随心所欲,妄作胡为就怎么来。
说白了,一但入魔,思绪混乱,疯狂骄横,那九成九就是要杀人放火,倒行逆施,做恶事的。
当然,这个时候几乎失去神智了,就是自我意识已经不在了,恶事坏事做尽,为所欲为,魔心炽盛时,那么反噬也将到来。
基本便是血脉窜逆,气体剥离,神魂颠倒,命身歧路,大抵非死即残,死的几率要远大于残疾。
赵柽上了大宗师,走火入魔,神智一点点的失去,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使坏做恶之心慢慢增长。
不过与元神一战,却让他多少涤去些魔意,毕竟元神同是大宗师,令他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夺命十三剑,还有沸腾血气,消磨掉一些体内的燥意。
倘是再来十个八个这样同境之人,与他喂招打磨,那说不得他真能跳出走火入魔的状态,恢复清静清明。
但此种机会又哪里能遇到?这可是大宗师,整个世间又有几个大宗师?能帮他过手打磨的怕根本就无几人,何况眼下这个时候又去哪里寻找!
也只能想想罢了。
所以接下去他继续胡作非为,竟然直接掳了元镜,做了万恶之事!
可他那个时候依旧坠身魔意之中,虽然和元神一战,多少清醒了点,知道自己当时在干什么,但却根本无法控制心中魔意,手上动作,眼睁睁地看着恶事铸成!
他和元镜乃是敌对,就算杀了对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做下这种事情,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罪大恶极行径!
但谁知经此一事,他居然直接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浑身上下,清明无比,脑内也清晰清朗,竟彻底恢复了自我意识。
虽然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却使得眼下的情境更为尴尬起来。
赵柽看着元镜,此刻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杀是不能再杀,至于解释也难以解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难道告诉对方,我之前走火入魔了,想法和身体不受控制,才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我脑子清醒,过程我全都记得……
这不是有病吗!
赵柽阵阵头疼,可也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啊,外面恐是天都亮了,时间长了,怕更难收场。
“额……”他深吸一口气,摸了摸下巴。
“元镜,你先随我回府吧!”
元镜斜靠墙上,不言不语,双目虽然闭着,两行晶莹泪珠却无声滑落。
赵柽想了想,脱掉身上外氅,扬手抛过去盖在她身上。
元镜身体一抖,却没有动,也不看赵柽。
赵柽缓缓道:“能不能起身?用我扶你吗?”
元镜闻言,缓缓睁开双眼,无力地道:“恶贼,你杀了我吧!”
赵柽从地上站起,走上前伸手去拉她,元镜身子拼命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