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漆黑如墨,阴云笼罩。
赵柽坐在中堂之内,烛光摇红,影影绰绰,一片朦胧。
他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看向旁边的高宠:“什么时辰了?”
高宠脸上微微酡红,有一丝兴奋,闻言急忙跑去看香漏,随后回来道:“师傅,已经子时三刻了。”
赵柽点了点头:“换衣服吧。”
“好嘞!”高宠十分激动,立刻打开身旁的一只小包袱,取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换上,又用黑布蒙了脸。
赵柽也换上黑色衣物,同样遮挡了面容。
高宠道:“师傅,去杀蔡京吗?”
赵柽瞅他一眼:“杀蔡京还用晚上去?”
高宠搓手道:“也是,那老狗我走路撞他一下都能撞死,何须晚上。”
“跟着我就好。”赵柽淡淡地道。
两人从后面出了府门,随后贴墙疾行,避过夜巡的禁军,直奔西城而走。
赵柽要去扈三娘白天回去的那座宅子打探,看看谁在那里,究竟是不是林冲。
待路程过一半之后,两人换了前行方式,不再隐藏墙边阴影,而是翻墙上房,猫腰踩着屋脊往前飞掠。
赵柽早已经传授过高宠神行无影步法,可正如戴宗所说,这门步法过了十岁之后几乎不能练成,而且也无甲马加持,所以高宠哪怕学了速度亦未快上多少。
不过之后赵柽又传了他时迁的百鬼夜行,这个倒是易练,但因为没有大成的神行无影糅合,高宠无法合并出神行百变这门速度闪避都快到极致的身法。
赵柽此刻身形如同一缕青烟,在房屋之上飞檐越脊,哪怕路里有人经过注视,也不能看清,只以为是雕鸮一类大鸟扑闪而去。
高宠则慢上不少,他天生神力,原本步履极重,对这种轻身的武艺总有别扭感觉,就被远远落在后面。
眼看着白日里扈三娘回去的住宅将近,赵柽等候高宠片刻,待他上来两人绕到宅子旁僻静处,然后纵攀上墙,瞅着四下没人,轻轻落了下去。
这处宅子有四进之深,在东京城超过两进的就算大宅,所以此座宅子价值不菲。
这时四周一片黑暗,宅子中并未点有灯笼,天上乌云遮月,根本看不清太多东西。
两人在隐匿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宅内不少草,但许多都杂乱高密,仿佛少人打理,不过宅子中间处又十分干净,石井旁一片潮湿,是每天汲水留下的痕迹,显然一直都有人居住,至于草杂密,则该是住的人不多,并没有太多时间修剪。
赵柽和高宠蹑手蹑脚地先走了一圈,发现并无一处房间亮灯,赵柽想了几息,最后来到
在窗前听了片刻,赵柽不由皱起眉头,里面并无一丝动静,以他现在半步大宗师的精绝武艺,当下又深夜寂静,绝对可以听见房中呼吸之声,但却没有。
甚至他都听到了梁上老鼠的趴伏声,床下蟋蟀的震须声,四壁一些细小虫子的爬行声,就是没有人声。
房间里……没人吗?
赵柽皱了皱眉,悄悄来到门前伸手向上摸去,竟摸到了一把锁头,房门是锁着的。
然后又去了两旁厢房,依旧是房门紧锁,赵柽思索了几息,又带高宠去另外三进房屋查看,不出意外,全部都是铁将军把门。
有问题,果然有问题啊,赵柽皱眉道:“去前面宅门处看看。”
高宠依言过去,片刻回来道:“师傅,那宅门里面没有落拴,朝外却推不开,显是外面锁住了。”
赵柽点了点头,这是座空宅,扈三娘不在里面,眼下空无一人。
这是被对方察觉了,不然宅内的种种痕迹都表明了一直有人居住,可他和扈三娘照面后,宅里住的人就全都搬走了。
赵柽想了想,依扈三娘以往的行径,还有今天白日里的表现来看,是断然做不到这般干脆利落就离开的,那肯定是旁的什么人听到今日事情,才做出迅速搬离的决定。
那这旁的什么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肯定就是林冲!
既然是林冲,疑问便出现了,林冲本应该远走高飞才是,却冒险回京,且看样子已经隐匿许久,那他想要干什么?
勿论是想对自家不利,还是想杀高俅报仇,时间上都远远超出了,去年冬天扈三娘轻车熟路去素茶店买热饮子,那时就说不定已经在东京呆了多久,而眼下又将近半年过去,也没看林冲有什么动静。
如此久的时间,什么机会也都等到了,却一点动作没有不说,扈三娘竟还悠哉地去看戏,这很说不通啊。
“师傅,现在怎么办?”高宠问道,虽然赵柽没说带他出来具体干什么,但眼下他也瞧出来了,赵柽是来找人的。
“现在……”赵柽眯了眯眼。
林冲带着扈三娘跑了,连宅子都不要了,最大可能是逃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