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余天过去,童贯派人送来急信。
信上说,方腊兵势颓唐,怕不日便会南下奔返睦州,烦望他相助拦截。
赵柽心中盘算,从苏州返回睦州其实有两条路可走,走湖州线,或是走杭州线。
两条路平行,走哪条都能到达睦州。
而即便方腊兵败,原本四十万大军只剩一半,那也还有二十万左右,他这却只三万多人,怎么拦截?
拦截肯定是拦截不了的,打打埋伏,占占便宜倒还可以。
可又不能两条路线全部布军,杭州就三万多人,再分两线,那就不是埋伏,而是找死了。
正常来说,他在杭州,杭州兵马多过湖州,那方腊肯定会绕过杭州走湖州,但这只是照常理推测。
方腊乃是枭雄,倘若处处事情都和常人一个想法,那怕他也做不上明教教主,成不了圣公皇帝。
赵柽起身去找祝秀娘,祝秀娘正在房间内作画,画的是钱塘卷潮图,她笔法并不算细腻,走的大开大合的磅礴路数,但颇有功底,画面之上白浪滔天,气势宏伟。
看了会儿画,赵柽摸着下巴笑道:“秀娘,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祝秀娘停笔瞧他,目光清冷,不言不语。
赵柽道:“方腊即将兵败,本王与童贯判定他会退返睦州,从而经营浙东,不过从苏州返到睦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走湖州,一条走杭州,我打算伏击他,一举杀之!”
祝秀娘看他得意样子,语气寡淡地道:“方腊那么好杀吗?”
赵柽想了想:“若是如去岁王庆造反时的拖延,他恐会成大气候,方腊远非王庆能比,到那时别说杀,就算败他都要付出极大代价。”
祝秀娘眉梢动了动,继续持笔,那巨大潮头上方,立刻多了一只与这潮水搏斗的水鸟,钟灵慧秀,悍不畏死,在风浪之中翩翩起舞。
赵柽瞅一眼那鸟,又道:“不过此番官家英明,迅速整合几路人马征讨,又有西军作为主力,势必会以最快速度破掉逆贼,眼下的方腊,并不算难杀。”
祝秀娘冷冷地道:“那我祝王爷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赵柽不满道:“明明是为秀娘你报仇,何来这般阴阳怪气?”
祝秀娘不说话,开始题字,用的是狂草,看得赵柽嘴角一抽,居然怀素狂草,这是在睥睨权威啊。
他缓缓道:“虽然此刻是杀方腊的好时机,但杭州兵少,只能埋伏其中一路,就不知埋伏湖州好,还是杭州好……”
祝秀娘闻言动作微微一滞,随后把笔放起,思索道:“自然是埋伏湖州,那贼酋方腊肯定知道王爷拥兵杭城,怎肯从这边过来?”
赵柽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却没有想到。”
祝秀娘接着道:“王爷可派大将带兵埋伏湖州路上,自家在杭州等待捷报便是!”
赵柽道:“秀娘果然有见地,本来我还犹豫不决,倒是秀娘提醒了我,这方腊一路逃窜肯定会避开兵多的地方,湖州只有几千兵马,他肯定要走湖州的。”
祝秀娘点头,也不看赵柽,只是摆弄画卷。
赵柽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忽然上前一步拦腰抱起祝秀娘。
祝秀娘顿时惊呼:“赵柽,这白日里……你要干什么?!”
赵柽不说话,走到榻前将她轻轻放下,接着伸手去解帘幔……
直到傍晚时分,赵柽才走出房间,随后去府前衙堂,唤来姚平仲、折可存、杜壆、张宪几个。
王禀他留在了江宁,毕竟江宁天险要地,没人坐镇他不放心。
目光扫过几人,赵柽道:“童贯来信,方腊即将败退,可能返回睦州。”
几人目目相觑,随后一起望向赵柽。
赵柽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继续道:“苏州返睦有两条路,一条湖州,一条杭州,如今兵少,想要伏击对方只能选择其中一条。”
四个闻言皆皱起眉头,都在心中盘算,杭州乃是浙西首府,至少要留一万兵守城,那能派出去的也就只有两万多人了,确实无法再行分兵。
赵柽道:“本王觉得……该于杭州伏击!”
“啊?”几人闻言不由惊呼,这不合常理,这种情况任谁都会选择在湖州路上埋伏。
“王爷,为何要伏杭州?”张宪小心翼翼道:“方百的溃军应与方腊汇合,方腊知道王爷带兵在杭州,如何还会再走这里?”
赵柽摇头:“方腊回睦州,怎能不防路上伏兵?他既然猜到会有伏兵,那依常理这伏兵肯定会在兵少的湖州一线,方腊又岂想不到这点?”
张宪:“这……”
赵柽道:“只要方腊脑子没坏掉,就会想到这点,又怎么肯再走湖州呢!”
折可存道:“王爷所言有理!”
赵柽又道:“所以方腊十有九成会奔杭州而来!”
姚平仲道:“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