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在张迪的引领下进入内庭,然后走晨晖门,直入延福宫。
道君皇帝此刻在延福宫的主殿延福殿。
张迪用着猫儿般轻柔动作,轻轻打起了殿门珠帘,赵柽走了进去。
殿内飘散着浓郁的香气,两只兽炉青烟缥缈,弥漫在整座大殿之中。
赵柽看见道君皇帝在前方的御书案后,旁边还有两名宫女在揺扇伺候。
张迪引着赵柽走过去,低声唱道:“官家,齐王宣到。”
道君皇帝低着身子,似乎在拟一道诏旨,闻言并未抬头,而是声音柔和地道:“赐座。”
赵柽回了一句“谢爹爹”,坐在张迪搬过来的一张凳上,观察起道君皇帝。
道君皇帝今日罕见地没有穿他那套淡蓝色仿似青的道袍,就是拂尘也不见身后,他着了淡橙色的便袍,外面罩了纱领,看起来很是随意洒脱。
道君皇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喜,颇有些平静寡淡的意思,和大军出征之前那种急切紧张,迫不及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柽眯了眯眼,心中微微一笑,官家要像对待正常臣子一般对待他了,而不是之前,多少还把他当做皇子,不动太多心思,如今却是心思复杂了。
道君皇帝此刻写了一半,忽然停下笔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下眉随后又舒展开,这才再次开口:“二哥儿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些甚么赏赐?”
赵柽闻言站起,微微欠身道:“爹爹,孩儿不要赏赐,为国出力,为爹爹分忧,乃是孩儿份内之事,孩儿又怎敢妄谈赏赐?”
道君皇帝听到这个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二哥儿,朕听说你受伤了?”
赵柽不知晓道君皇帝是从战报上得知这个消息,还是蒋猷偷偷送信回宫,蜻蜓点水般道:“劳爹爹挂念,只是小伤并不碍事,眼下已经痊愈了。”
道君皇帝看了他一眼,神色间微微露出思索,但随后不着痕迹地掩盖下去,他心中有些疑惑,这说法似乎不是二哥儿的风格,这个儿子可是惯来都喜夸大其词,讨要好处,以退为进的,眼下怎么竟然变了性子一般。
他稍稍沉默了几息,道:“朕想过了,这次你不但讨贼有功,还为朝廷缴得贼脏百万两,朕就从这些银子里拿出十万两赏赐与你吧。”
赵柽闻言忙道:“孩儿不要银子,连带着那些珠宝玉器都是孝敬给爹爹的,孩儿也不要。”
道君皇帝看他,脸上隐去了所有表情,淡淡道:“二哥儿,你不要钱吗?”
赵柽道:“孩儿不要钱,几次征剿王庆,国库损耗极大,这些银子正好补充国库,而且爹爹的艮岳还没有建完,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孩儿日常度极少,不用这些。”
道君皇帝开始仔细看赵柽,皇子里顶属赵柽和赵楷俊朗,气度超凡,风姿翩翩。
可赵柽像郑皇后多些,更为俊美,赵楷却像他多一些,有儒雅气质。
道君皇帝看了赵柽半晌,表情逐渐变化,微笑道:“二哥儿还是有心了。”
说完之后,他重新提起笔,眼睛看向御案上的诏旨。
赵柽以为那诏旨只写了一半,但此刻在下面看去,道君皇帝似乎只是填上了两个字,随后便再次放下笔,一张诏旨仿佛已经写完。
随后,道君皇帝道:“二哥儿,收复淮西乃是大功,你虽然不要金银,可官职也再难升,毕竟要顾及朝上的言语,不过……朕会为你迁一道王爵。”
迁王爵?这却是赵柽没想到的。
金银钱财其实道君皇帝有些舍不得,毕竟就像他所说,国库如今不盈,道君皇帝自家还要用钱,虽然刚才开口赏赐十万两,但那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升官更是不可能了,到他这个位置,几乎已经升无可升。
一等国亲王,爵位已经到顶。
至于阶官,道君皇帝政和二年,改三师为三公,他阶太傅,赵楷也是阶太傅,这寄禄阶官也已是到顶,自然这三师改三公后,并不是皇帝老师的意思了。
既然阶官到顶,什么开府仪同三司之类,便再无意义。
至于差遣的话,也就是职事官,他提举侍卫亲军司,武职到顶,想要转文职,那就只有宰相副宰相,还有枢密使了。
大宋的枢密使与前朝不同,前几朝的枢密使都是武职,但大宋建国后把枢密给改成了文职。
参知政事之类的副宰相是不可能,一等国亲王不可能任副职,至于同平章事,左右仆射,少宰太宰什么的那就有点儿戏了,想想也不会让他主宰中枢的。
至于领枢密院事,就是枢密使,这个除非是道君皇帝脑袋抽了才会给他,其实就算是脑袋抽了估计也给不出去,哪怕他功勋滔天,但估摸着满朝文武没一个会同意。
所以,爵位,阶官,职官,都已经到顶,至于贴官学士之类的没意义,他此刻已经升无可升。
本来赵柽琢磨道君皇帝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