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夜无月,寒风阵阵。
赵柽从碎玉楼里出来,伸手紧了紧领口后看眼天色,一头钻进马车之中。
车子“吱吱呀呀”向王府行去,路上除了偶尔遇到的夜巡禁军外,再无他人。
哪怕东京不宵禁,也没有百姓在这寒夜里出门,就算是偷儿们也都匿在家中,把火盆拨了又拨,然后躲藏在被子里面,等待夜晚过去。
赵柽在府门前下了马车,这时天上已经飘下稀稀落落的雪,白色的,晶莹的,落在衣服上慢慢化掉。
进了书房,地中间摆了两只炭炉,透过那条纹状的炉壁,可以看到里面红彤彤一片,不时散发着热意,熏烤得屋内暖暖洋洋。
赵柽解开大氅坐到椅子上,有丫鬟送来了银耳羹,略微喝了两口后,便开始写信,一口气写了几封,福建陇右的都有,随后将笔一丢,靠在椅上陷入了沉思。
就在前天,燕青来到了府上,禀报卢俊义出事了。
这位卢师兄将妻子贾氏,和家中的管事李固全都杀了。
虽然赵柽知道这是个雷,但想着卢俊义来京之后,这种事便会没了后续,却没想到还是爆了出来。
赵柽询问了燕青详细经过,燕青此时也不敢隐瞒,便从头到尾全部道来,赵柽自也是知道了他和卢俊义二人间的一些隐秘。
但那是卢俊义的私事,他也不会去管,而贾氏和李固通奸不说,还欲陷害卢俊义谋夺家产,自是死有余辜。
如今卢俊义押在大名府牢中,因为有御武金牌在身,所以大名府那边审理完了没有结案,而是把折子递到了京城。
赵柽自然不能继续等,虽然说御武牌是道君皇帝名义赏赐的,但道君皇帝并没有见过卢俊义,甚至可能都不记得这个名字。
至于折子,也未必就会送到禁中,大抵到了中书门下便会打去刑部,然后刑部那边勾画,大名府直接做刑。
大名府知府梁世杰是蔡京的女婿,赵柽不好斡旋,如今和蔡家也算是水深火热,他出面极可能会适得其反。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卢俊义解至东京来,不能留在大名府处理,所以赵柽将留给卢俊义的官职提早入册了,然后去找了一趟道君皇帝。
赵柽给卢俊义的官职是马军都指挥使司副都指挥使,算是马军司的副手,这个官职已经不小。
马军司都指挥使就是所谓的马帅,副都指挥使便是副马帅。
卢俊义自然不比柳随云,柳随云是探,有功名在身,卢俊义这是白身获官,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道君皇帝对此事自然没太多的说,其实单单以御武金牌就可以免掉大半的罪过,那可是国功,是对辽擂台功绩
但赵柽不太放心,怕蔡家那边得到消息后,从中作梗,这才直接给卢俊义挂上军职,然后让谭真亲自跑一趟大名府,将人带过来。
只要卢俊义到了东京,那么一切就是他说了算,本来就未必是死罪,御武牌又再免去大部分罪过,卢俊义又是他手下的高级军官,便直接抹平罪名也不算是难事。
赵柽走到书房中间烤了会儿炭火,这时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顺着那半开的窗棂向外看去,只见鹅毛一般的雪洋洋洒洒,从夜空飘落,仿佛无穷无尽般,一夜风雪会中州……
翌日,赵柽起得较晚,窗外的雪依旧在下,不过却已经小了许多,零零散散的雪看起来仿佛精灵一般,在半空中轻舞跳动。
洗漱过后,随意吃了些东西,赵柽看过司里送来公文后,披上大氅走出门去。
这时临近中午,太阳已经出来,雪还有些零星,但天空却是放晴,府内各处白茫茫一片,白雕玉琢一般,雷三正在呼喝着人扫雪,看到赵柽急忙过来见礼。
赵柽上下打量雷三,看得雷三心中直发毛,这才淡淡地道了一句:“老大不小,该成家了,别和欧阳北那混账学。”
雷三愣了愣,瞧着赵柽转身远去的背影,心脏一阵哆嗦,心想王爷你也好意思和我说这?
赵柽一路信步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宅门前。
王府的后宅其实好大一块地方,淡黄的宫墙上有琉璃瓦檐,下面开圆月亮门可以出入。
后宅里也是分了许多院子,有的里边有小楼,有的里面有亭阁,有的里面则是高房大屋。
王府的建筑格局和外面一些别的府邸不太相同,有固定的制式。
尤其后宅颇大,这自然是为了皇室昌盛考虑,大宋历来皇嗣不昌,道君皇帝这朝乃是异数不提,历代皇帝不但自身,同样也在近宗里下功夫,毕竟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皇室近宗也是可以继承大位的。
对皇室来说,后裔昌盛,开枝散叶,乃是重中之重,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没有子嗣,不抓紧努力,多娶妻妾,多生子女,乃是对皇室的不负责,是要受到斥责的,赵柽前几天就受到了大宗正寺的斥责。
大宗正寺不但斥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