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府,赵柽瞧眼夜色,却是疏星朗月,天幕似穹,清风徐徐,暖气催醉。
他道:“旧宋门那边的观音院几处明渠,平素里白天倒还热闹,晚上因禅院闭门,却甚肃静,且去那边瞧瞧可否有缝隙进入。”
黄孤简素衣点头,三人也未乘马,总是身上有武艺在,不知路途劳累,用了半个多时辰,便来到这处地方。
这里乃是东京内城向东稍稍偏南,左侧远处是
东京内外城里的寺院道观颇多,且许多都有规模,这观音院算不上顶大的,却也有些历史典故。
这院建于五代后汉乾佑年间,开山祖师乃是后世留名的大德严峻法师,这一朝太祖皇帝感念法师宗风福德,曾改过名字叫观音古寺,又因阁内供奉白衣观音,东京的百姓又喜称为白衣阁。
三人在太庙南门斜刺里插过去,却见好大一座寺院,便是在院外借着月光,亦隐约可见内里屋脊如兽,佛塔耸立,护山珈蓝金刚从墙上露出个硕大头来,冷眼凝视这方世界。
赵柽道:“前两年过来耍子,记得这观音院三面不远处都有明渠入口,且找找看。”
果然没片刻,便听黄孤禀告:“公子,东面这里有个口子!”
赵柽走过去一瞧,原来这观音院只有前后门,不知道为何却没修侧门,就在那东墙不远不近的地方,正有一处明渠,却是常见的八字水口。
这种八字水口,乃是本朝独创,通雨水流河泛入渠甚利,东京城大部分渠入口都是此种形式。
水口算不得大,身形略瘦些便可钻入,只是望一眼前方黑洞洞,让人不禁心中生畏。
黄孤低下身,用手掌抚摸感受入口,道:“公子,石苔光滑,平整无斑驳之痕,应是久有人通行。”
赵柽点头,左右看了看,他倒不觉得此番行事仓促鲁莽,只是对地下世界不熟,难免还要小心谨慎。
沉思片刻,他道:“素衣留在外面盯着动静,我与黄孤下去一探。”
简素衣闻言美目闪动,刚要出语阻拦,却听得那八字入口的渠里,竟传来“啪嗒,啪嗒”声响。
黄孤稍一敛目,低声道:“公子,是人跑动的声音。”
赵柽道:“且躲起来观看。”
三人就近躲在颗老大槐树身后,只见没片刻,便从那沟渠八字口处爬出来一人。
这人却着了副皮子轻甲,手掌上用红布绫子绑缚一把单刀,周身是血,一出来便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瞧着那单刀与轻甲样式,赵柽不由皱眉,黄孤小声道:“都是禁军的制式。”
简素衣道:“如今军中器物亦有流传,这人不知来路,无法轻易确定。”
赵柽不语,又见那人全力爬起,却是踉踉跄跄一步三摇,哪里走得动路。
这时,那八字水口之处再次传来动静,转眼便“噌”地声窜出来一人,这却是个浑身穿黑衣的汉子,手上拿着把三尺长短铁钩子。
那钩子身做铁棍状,钩头却是雪片一样里外带刃,能劈能钩,三人看得仔细,就在那钩头处,还吊挂着几片殷红碎肉。
简素衣立刻低声道:“公子,是鬼樊楼的人,那钩子乃是这地下的独门兵器,适合沟渠里缠斗,里面的恶徒十之七八都用此种勾当,唤作鬼王勾便是。”
赵柽点头:“莫让那穿轻甲的死了。”
说话当儿,那沟渠里又跳出几人,皆和黑衣汉子相同打扮,手上拎着鬼王钩,也不言语,直向那穿轻甲的人扑去。
轻甲伤者见状,迈了迈腿,却险些扑倒,只得用那钢刀支撑拄地,却又哪里再有兵刃抵挡。
眼瞧着几把鬼王钩都往轻甲伤者身上招呼,一但落下,恐是会被钩成一堆烂肉。
就在此刻,那大槐树后一蓬光芒闪过,却是数件暗器齐打了出来,那暗器多的是铁蒺藜,铁莲子,铁梭子,还有飞刀,飞镖,磨薄了边沿的铜钱。
这些东西全部打向那几名黑衣人,黑衣人除了最先出来的,剩下显然都没甚么拳脚,只是凭借意气凶猛,却哪里躲得过这暗处偷袭手段,个个被打得仿佛刺猬般扑倒,唯有那领头的汉子,看似有几分武艺,却也挨上几下,跳出圈外就朝着明渠口跑。
槐树后,黄孤跳出,速度自比这汉子快,在八字水口伸手用力一捞,便将这汉子扯出,那汉子张了张嘴,似要叫人,早被一手刀砍在后脑昏迷过去,接着黄孤仿佛拖只大老鼠般将这汉子拽到了槐树后。
那一边,轻甲伤者却待就死,见场上突变,难免心中侥幸,正要呼一声天可怜见,不料那许多暗器哪能个个长眼,竟有一柄小飞刀钻进臂膀,又有只四周磨得锋利的铜钱镖嵌入腿中,他瞪大双目,刚要骂两句贼厮鸟,就见一名美如天仙般的小娘来到近前。
小娘冰冷着脸,瞧了瞧那两只误伤的暗器,低语了一句:“却是草率!”
轻甲汉子闻言面皮抽搐几下,终于再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