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闲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也知道察富里与解安怀会说什么。我听过说一件事,多年前,大河北岸的一位老人,发现一头刚出生的小狮子被遗弃,就要饿死。那个小狮子那么小,别说伤人,甚至还奶声奶气的,很可爱。于是,老人就用羊奶喂养了小狮子。后来小狮子恢复健康,离开了老人。你们说,这位老人,是不是行善?”
一些将领猜到李清闲要说什么,一些并不知道。
“无论怎么看,都是善的吧。”有人道。
“那么,如果那头小狮子,是未来坐在冠军城的冠军王呢?”
众将思索,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一脚跺烂他的脑袋!”何豹道。
“那如果是婴儿时期的解林甫呢?”
“我……”何豹只说了一个字,便愣住。
即便野蛮似他,好像也下不去手。
李清闲道:“我们总能听到一些老话,说,正确很重要,但善良比正确更重要。这句话很好,我很支持。但是,我也有一个问题,我们拿什么来判断正确与错误、善良与邪恶?或者说,谁能保证你的正确一定是正确,你的善良一定是善良?”
何豹的大手拼命在头顶摸来摸去,喃喃自语:“难,太难了。我做过那么多错事,我各方面水平都一般,我真做不到……咦?我平时好像总觉得自己挺善良、挺对的,这时候,好像不知道怎么办了……”
“散会。”
李清闲说完,起身离开。
众人留在大帐,慢慢讨论,很快,因为意见不同,吵作一团,不多时,不欢而散。
守河军。
欧阳离翻阅完镇北军出发的情报,笑了笑。
他推动机关轮椅,缓缓整理自己的书籍与笔记。
有时候将一些笔记迭在一起,在最上面铺上一层白纸,写上一些字,之后用麻绳系好。
一本又一本旧笔记翻出来,他偶尔翻一翻,看到当年的文字与内容,时常沉默回忆。
突然,一根暗色绳线从书里掉落,他猛地抓过去,抓住绳线,但中指却锉在木架上。
他浑然不觉疼痛,轻轻抚摸那绳线。
若仔细看,这绳线有些黑,似乎是褪了色的头绳,但颜色又比褪色的头绳暗许多。
欧阳离轻轻摸着,一遍又一遍,最后低下头,死死攥住褪色的红头绳。
李清闲回到飞空阁。
继续修炼。
这些天,他完全进入疯狂的修炼时期。
除了重大事情,其他一概不理。
经过多日的修炼,三花已经聚顶,离晋升二品,肩悬日月,只一步之遥。
上品的所有雷霆道术、命术和所能掌握的法术,都已经学了一遍又一遍,了如指掌。
有时候,在天髓书院会停下制造势局城,改为与萧神锋和陈星平交流道法。
两位不仅是命术大师,也是道法大师,因此李清闲受益良多。
再一次进入天髓书院,李清闲目光一动。
地面的野草足足尺许高,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书院。
墙缝瓦缝里,落满枯枝败叶。
“渊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李清闲回头一望,须发皆白的萧神锋走过来,一身白衣,满面风霜,脸上皱纹深深。
他的胡须凌乱,目光暗淡。
李清闲微微一愣,按理说,即便天髓书院变化,也不应该变化这么大。
乍一看,萧神锋老了四五十岁。
他毕竟是二品……已经晋升一品,却如此苍老。
李清闲向萧神锋身后望了望。
只他一人。
“星平他……”
“战死。”萧神锋平淡地道。
李清闲望向老年的萧神锋,他的双目之中,仿佛大雪弥漫,天地一片铅灰。
“发生什么事了?”
萧神锋转头望着远方雾霭中的群山,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十几年前,我与他的观念几乎达到不可调和的程度。”
“我坚信我才是对的,只有利用命术掌控天下,掌控皇室,掌控一切,人族才能消除一切纷争,欣欣向荣,以避开未来无数可能的大灾难……”
“他始终觉得,命术不应该走上台前,而是站在幕后,静静观察人族。在人族有危难的时候,全力相助,在人族发生巨大偏差的时候,尽力纠正……”
“我问过他,万一他未能发现人族的灭顶之灾,又当如何?不如从一开始就由命术掌控,提前避开各种灾难。”
“但他却反问我,他相信我,但如何能证明,我的后辈们,也能如我一样,真正为人族着想?只做正确的事,而不是私欲弥天,犯下滔天大罪?”
“我们争论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