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藩国,”叶秋摇了摇头,表情变得凝重:
“那是多股浪人组成的倭寇,总数大概有上千人,他们组织严密,计划周详,还配备了少量的鸟铳和火炮。
他们专门挑捕捞船满载而归的时候下手,一个月来,已经劫掠了我等四五次,其中两次被他们得手,抢走了三艘捕捞船。
等我们赶回去的时候,这些倭寇却是神奇的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上千人?”俞大猷皱了皱眉,他托着下巴思索道:
“就算五岛群岛所有的倭寇加起来,也没这么多人啊,难道是对马岛的宗氏出手了?”
“不好说,不过里面肯定有佛郎机人的影子,因为他们炮打得很准,在扶桑,除了宋国,没有哪个藩国的炮手能做到。”叶秋顺着话题说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袖口掏出一张信函递给了汪修齐:
“这是智敏先生让我交给殿下的,里面应该有详细的分析。”
汪修齐用纸刀裁开信函,展开信纸,凝神细看。
信函是泷捷归纳的,里面提到,倭寇采用的全部是灵活的小型战船,每次少则十几只,多则几十只。
这群倭寇打法灵活,配合默契,操控火炮和火枪都有相当的水准,不是普通野武士能能做到。
另外,近来佛郎机人和扶桑的各个藩国接触频繁,和多个大名的御用商会建立了联系,其中就包括松浦家、大友家和岛津家。
他们以濠镜(澳门)为据点,从大明采购了不菲的生丝、瓷器、茶叶到扶桑的贸易集市售卖,引来了各个大名的关注和好感。
不仅如此,去年年底,佛朗机人还在濠镜(澳门)建立了波加罗铸炮场,不仅铸造铜炮,还铸造铁炮和炮弹。
生丝、瓷器、茶叶……佛朗机炮……一个个字眼跳入汪修齐的眼帘,他的目光倏然变得凝固。
在场的几人都觉察到了汪修齐的表情变化,纷纷抬头,心中都有不好的猜测。
此刻,汪修齐放下信件,沉默良久才看向叶秋,问道:
“父王现在对佛郎机人的态度如何?”
叶秋重新坐下,喝了口茶,才说:
“对佛郎机人,王爷还是那个意思,商人之间的纠纷要用商人的方法来解决。
为了应对佛郎机人的竞争,王爷和商会沟通后,做了多手准备。
一个方面,粮食是宋国的优势商品,有了海产和罐头,我们在任何一个藩国的市场都能立于不败。
另一个方面,王爷已经派遣商队下了南洋,打算用罐头换回香料和其他的重要物资,从而加强我们在扶桑的影响力。
最后,由于有了那几十船的铁矿,宋国就可以再打造一批火器,这样,无论是自保还是售卖,都有了底气。”
“还有,”叶秋脸上浮现笑容,乐呵呵地说道:
“王爷好像对殿下的态度变了,他说自己身体越来越差,有意让你回松浦津,帮着处理政事的同时,开始接管商会。
另外,我已经被提为了商会的三掌柜,专门辅佐殿下。”
对于叶秋的话,汪修齐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可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父亲的骨子里还是个儒商,如果在和平年代,一定是个非常出色而又受人尊敬的商人,可惜,这是乱世。
沉默半晌,汪修齐突然看向身旁的长裙少女,咧嘴一笑。
青青柳眉微蹙,有些怯怯地说道:
“少爷,笑什么呀,你咧嘴笑的样子好吓人。”
什么情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咧嘴笑是要出坏主意了么……汪修齐轻咳两声,缓解尴尬的同时,郑重宣布道:
“本世子决定,要娶谢柳青大小姐为妻,回到松浦津,我就去和父王、母妃商量此事。”
场下众人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看看汪修齐,又看看满脸羞红,站在那里扭捏的少女,顿时更加迷茫。
“等等,”叶秋满头雾水,疑惑地看向汪修齐:
“殿下,这才商议到捕捞船和佛郎机相争的事情,怎么就扯到了娶妻上面去了,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汪修齐眉毛一挑,斜着叶秋,骄傲道:
“本世子的老泰山那是大明前朝阁老的嫡孙,在江南一带影响力巨大,而且其本身就有几十座纺织作坊,每年产绸缎、棉布七八万匹。”
此话一出,不仅叶秋当场石化,就连在场的许伯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可略一品味,叶秋又感到不对,他思虑再三,质疑道: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这丝绸、棉布也运不出来啊?”
“普通商会运不出来,皇店也运不出来吗?”汪修齐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才补充道:
“别忘了,在裕王府,本世子还有个好友叫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