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一共一百六十抬,嫁妆单子我都已经默下来了,照着单子找,一样都不要落下。尤其是银票,一张都别少了。还有我带入府的下人,也都找找,是死是活,是忠是叛,也要弄清楚了。”
“是。”
夜晟泽的人应声,拿着单子就往院里去,那横冲直撞的劲儿,一下让谢氏慌了神。
“急什么,都是土匪吗?不就是点破嫁妆,谁还能贪了你的不成?”
“想不想贪,侯夫人自己心里清楚。”
“小家子气,眼皮子浅的,你当谁都是你呢?翠蓝,带着他们去抬嫁妆,把脏东西都清出去,正好给平北侯家的小姐腾地方。”
谢氏话说得难听。
沈青竹也不在意,她直接带人去抬嫁妆。
波澜渡里只剩了十几抬,剩下的,全都顺着波澜渡的后门,被抬出去,放到临近的潇笙馆里了。
那地方,是平日谢氏拉着永昌侯弹琴、品茗的地方,没有谢氏的允许,没人会去。
地方又大又空,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时间太短,多数东西还在。
但是,安国公夫人给沈青竹压箱底的银票,却是一张都没了。连带着她的那几个陪嫁的下人,也都没见影。
沈青竹拿着单子去找谢氏。
谢氏看着沈青竹就烦,尤其是,瞧着那一抬抬的嫁妆被抬出去,她更觉得心疼。
若是一切顺利,那些东西都该是夜晟澜的,该是她的。
她出身低,当初进永昌侯时,就只有一个小布包袱,这么多年,她苦心经营,日子倒是过的不差,可是,中馈的账老太君一直都派人盯着,她真正能抠出来的银子并不多,想为夜晟澜打点,为他铺路,自然不容易。
娶沈青竹,原本是一步好棋的。
可现在……
谢氏不愿深想,越想,她心里就越觉得难受,堵得她喘不上来气。
沈青竹自然也瞧见了谢氏脸色不好,不过,她可不管那么多,“侯夫人,嫁妆我已经清点好了,缺的东西,我也都标好了。明儿我回门之前,你记得把东西都补好了送过来。不然,一脚踏出了这永昌侯府,我会说什么,可就真不一定了。”
谢氏额上青筋乱跳,“不过是五六万两银子罢了,你至于吗?你和澜儿……”
“少拿过往说事。”
打断谢氏的话,沈青竹表情冷凝。
“还有我的人,到底在哪,我也要个结果。若想息事宁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不然,别怪我把事情捅出去,拉你下地狱。”
话音落下,沈青竹再不停留,她带着人转身就出了波澜渡,出了这个上辈子囚禁了她、毁了她的地方。
泽霈苑里。
沈青竹的嫁妆箱子,几乎要把小院堆满了。
她瞧着,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这一次,真的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心里高兴,沈青竹连晚膳都多用了些,等吃好了,她就去了夜晟泽那,打算为他诊诊脉。
可一过来,沈青竹就愣住了。
屋里,手腕粗的龙凤蜡烛已经燃上了,微暗的夜色中,红光摇曳,配上满屋子的红纱喜绸,红得晃眼。床上,写着佛经的青纱幔帐全都被摘了下来,换上了大红的百子千孙帐,龙凤喜被也已经准备好了,两个嬷嬷刚放好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在准备铺床。
夜晟泽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本佛经出神。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海棠红的锦袍,艳红的颜色映衬下,他脸色倒显得比之前好了不少,连带着冷峻精致的眉眼里,也更多了一抹妖冶。
很勾人。
沈青竹怔愣,半晌才上前,“夜将军,他们这是做什么?”
夜晟泽无奈地苦笑。
他和沈青竹只是合作,不曾真的有什么,老太君不知内情,倒是以为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这忙里忙外的,搞得和布置新房似的,连锦袍都硬塞了他件红的……
小老太太,倒是挺能折腾。
心里感慨,夜晟泽轻声回应,“祖母让人安排的,不用放在心上。”
“嗯。”
沈青竹应着。
可瞧着嬷嬷们看过来,她脸颊不免有些烫。
顺手拿过夜晟泽手里的佛经,沈青竹想看一看静静心,可一打开佛经,瞧着里面干柴烈火的画,她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