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
“苏将军信了吗?”听到鱼战提醒的声音,柳世骏把目光从门外身影收回。
“她有什么证据能自证清白?”
柳世骏一撩袖端起桌上凉了的杯盏仰头一饮而尽,适才满脸的谨慎正逐渐流露出轻快。
“只要他认这门亲,信与不信,不重要了。”
军营差人口信要少将军回去,少将军推辞后全心处理小少爷被毒害一事,怎地结果不重要了?苏将军若是不信,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如果不信呢?”鱼战看不明白少将军所为。
“走。”
柳世骏眼中噙着谋算,没有回答,迎着凉风踏进了夜色。
玲珑苑门已打开,守卫不知所踪,烛火时明时暗。
“阿嫽。”苏将军眸子微缩。
身子无力倚靠在榻上的女子俨然没了回门时的光彩,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苏将军脚步不由得加快。
苏嫽瞪目哆口,身体僵住了。
“舅舅,你怎么来了——”
竟没听出来脚步声沉了些许,鱼战没有去传话吗,柳世骏缘何不来见她?
等等,舅舅缘何出现在这里?!
看到她这副不得体模样……
苏嫽浑浑噩噩的思绪一下绷紧,逐渐恢复了澄明。
事情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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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传来男子饱经风霜的浑厚质问声。
“跪下。”
房间里寂静无声,僵持住了。
“阿嫽,人证说得清清楚楚,你可要自辩清白?”
柳世骏脸上荡起一抹快意,随着步伐走进房间照出来的光,快意消失不见。
苏嫽面色如纸双目无神跪在地上,整个人没有如脱了层皮,没了锐气,没了那份疏离淡漠。
老将军一手撑腰来回踱步,神色焦虑。
看到里面情形,柳世骏一瞬退回阴影里,跟在后面的鱼战差点撞上他肩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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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叱喝,苏嫽浑身一个激灵,颤颤巍巍问完,死死咬住嘴唇。
“您,您都知道了?”
怎么可以惊动舅舅!
怎么可以!
“哼!”苏将军气得加重了步伐。
出嫁的她应以夫为天,夫家若位居高位府邸富足可以适当提携母族,反之,则必须学会自保,万不可牵连了他们。
此刻她,她……
愧疚迅速占据了苏嫽的心。
“阿嫽错了。”
苏将军低眉看见小身板没有血色的脸庞两行泪无声滑落,只一眼,他定住脚步,负手而立,声音又沉又冷。
“进来罢。”
苏嫽讶异抬首,柳世骏道貌俨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早来了。
都听见了。
原来是他!
“你想怎么样?”苏将军忽然回首睨向柳世骏。
四目在空中相触,苏将军意识到不对,眸光逐渐缓和,柳世骏这才收回视线,拱手福礼。
“劳舅舅担心,是世骏不对。”
“大夫叮嘱赫明再服药三日便可,好在身体并无大碍,小惩大诫便罢。”
柳世骏端重说完,等着苏将军表态。
“不,舅舅,阿嫽没有毒害养子。”
要杀要剐尽管冲着她来,怎可让掌管千军的舅舅受窝囊气。
是她识人不淑,竟不知寄予厚望的枕边人如此善于谋划。
“少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他,不由分说将我关押在此,试问,我毒从何来?”
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柳世骏愣了一下。
“放肆!你身为主母,养子被陷害,有失察之责,这是一罪。”
“五年无所出,这是二罪。”
“你让母族有何颜面?!”
字字诛心。
苏嫽惨白着脸,颓然坐在地上。
小时候见舅舅训斥表兄妹便知其严苛,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股无力感顿生。
“世骏,你看着办罢。”
言毕,苏将军忍住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虚弱身影,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世骏扫了眼再无嚣张气焰的苏嫽,眼底泛起一抹得逞,跟出去送客。
地上很凉,苏嫽双腿失去知觉,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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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世骏一路送人到府门,看着背影消失在巷末,陷入了深思。
看着办罢。
几个字看似把主动权交到了他手上,实则态度不明朗,难不成,他仍在试探?
传言苏将军不过是一介武夫,心无雄才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