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爷,这么晚,您怎么来了?”齐恒远低声问,谨慎地扫了一眼他身后,发现没外人,才请他进门。
张全良摆了下手,“我就不进去了,这两个鸡蛋你拿着,给陈老吃。”。
陈老是住在这的下放人员之一,曾经是京市一名德高望重的中医专家,因被学生举报搞四旧而下放到了这里。
齐恒远的父亲和陈老是好友,两人前后脚下放,齐恒远为了方便照顾,便将两人一同弄到了清河大队。
这里又偏又远,远离京城,方便躲避对家的监视和迫害。
有一次,张长鸣突然昏倒,被陈老看到,出手给救了。张全良对陈老很感激,这次听说陈老病了,便过来探望。
齐恒远接过鸡蛋,这里吃得很差,每天还要干活,陈老他们本身年龄又大,身体也不是很好,很需要补充营养。
“对了,张爷爷,明天我要出去一趟,麻烦您帮我照看下我父亲还有陈老他们几个。”
他要回趟京市,去弄清楚一些事。
张全良点头,“你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张全良读过书,也识字,对下放的这些老医生、老教授和老首长们,比较尊敬,并不会像村里的一些人看不起,反而相处的还不错。平时安排活的时候,也比较照顾。
早晨,孟晓曼推开门,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檐下,也挂着指头粗的冰溜子。
孟晓曼拿着扫帚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又在门外扫出一条小道。遇上同样在扫雪的芳姐。
“晓曼,去不去集市,听说今天有鱼卖。马上过年了,正好备点年货。”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孟晓曼立刻答应道。
兴湖大队的鱼塘除了供应给供销社,剩下的质量不怎么样的,还会拉到乡下的集市上去卖。卖的钱,也是集体的收入。
孟晓曼和芳姐出发的时候,一路上遇到了好多人,除了萧母这些人,还有知青点的好多人。
村里的人更多,不过孟晓曼都不认识。
要不是氛围不对,孟晓曼都以为是结伴打村架呢。
“晓曼,那不是你婆婆吗?你不过去打个招呼?”芳姐说。
“还是别了,我和我婆婆她们在一块,没啥好说的,就算说话,也没啥好话,快过年了,万一把她气个好歹,就不好了。”孟晓曼说。
“好吧,”芳姐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二嫂和你婆婆关系处得倒挺好的。”
那头,周杏花不知道说了什么,哄得萧母搂着她的胳膊,乐呵呵的笑。
孟晓曼看了一眼,说:“确实,二嫂这方面确实可以,不得不服。”。
“我觉得,其实你也可以,只不过不愿意罢了。”芳姐说,跟孟晓曼认识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是一个非常通透的姑娘,对人际交往这些,只是不愿意费口舌和功夫罢了。
“可能是我太懒了吧,不想天天叨叨那些家长里短,怪没劲的。”孟晓曼说。
芳姐听她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不由笑道:“瞧你这话说得,跟经历了多少生活磨难似的。哎,那边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老瞅你,你认识吗?”。
孟晓曼顺着芳姐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是知青点的沈娇娇。
沈娇娇看到孟晓曼看过来,竟然朝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看得孟晓曼一个机灵,下意识竖起警惕心:这女二又要干啥。
不怪孟晓曼警惕性强,而是,碰到女二,自己准没好事。
完蛋,她竟然往自己身边走过来了。
“晓曼,快过年了,过段时间,彩霞她们就要请假回乡过年了,大家想在年前聚一下,你要不要来?你离开知青点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过我们,大家都很想你,你要是不来,大家肯定聚得也不开心。”
“我虽然也是知青,但在知青点也没住多长时间,跟大家也不熟,去了,大家反而聚得不开心。”
“怎么会?虽然你离开知青点了,但大家都记挂着你的,咱们知青,永远是一个大家庭。”
孟晓曼翻了个白眼,互相捅刀子的大家庭吗?
“明天再说吧,你也知道,我是有家庭的人了,家里事多,不一定有空。如果有空,我就过去。”孟晓曼敷衍道。
“那你一定要有空哈,我们等你。”
沈娇娇说完,才回到知青那群人中间。
集市上无论摆摊的还是赶集的,都比往日多很多,孟晓曼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芳姐拉着往人最多的那片地挤去。
“你家要买几条鱼?”芳姐一边拉着她往人群中挤,一边问。
“三四条?”孟晓曼说。
“备好钱,篮子,记得捂好钱包,别被摸了。”芳姐身形灵活的钻进人群,拉着孟晓曼的胳膊往里拽。
孟晓曼也见缝插针的往里挤,这时候,啥形象也顾不上了,鞋都差点被踩掉了,才挤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