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曼找到张满仓的时候,他正组织人疏通沟渠,沟渠长时间没用,里面落了许多杂草和泥土,导致水流太小,灌溉的速度太慢。
张满仓被人围在中间,小麦色的国字脸上,意气风发。
孟晓曼冲开聚集的人群,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上来就问。
“张组长,你今天给我布置的活,是什么意思啊?”
张满仓正下着命令,突然被人打断,有些不悦。
“什么什么意思啊?孟同志,有事你过会说,没看到我这忙着呢吗。”
“过会我还有事忙呢,就得现在说。”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一双双八卦的眼睛盯着两人转。
张满仓见附近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示意她出来单独说。
孟晓曼才不管他的眼色,人越多越好,正好让别人看看他做的好事。
“又不是私事,就在这儿说吧。我问你,你早上为什么没问我意见,就给我分浇灌坡地田的活?”
“坡地田灌溉的工分高,我看在你男人残疾的份上,给你分配工分高的活计,让你多赚点工分养家,还有错咯?”
张满仓浓眉紧皱,一副好心人受误解的样子。
身边的村民也开始指指点点:
“张组长这是照顾病残,你这女娃,咋不知好歹呢。”
“就是,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过来闹张组长。”
“传言说的真对,怪不得被赶出来了。”
······
“你知道为什么小明他奶奶能活到一百多吗?”
孟晓曼突然大声问,周围的人一脸莫名,纷纷摇头,“小明是谁?咱们村的吗?他奶奶这么能活吗?”
“小明是谁,他奶奶活多久,关我们屁事啊。”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说。
“那我和张组长说话,关你们屁事啊?有这闲工夫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吧,工分拿满了吗,老婆孩子能吃饱吗?家里砖房建了没?一年到头存了几个子?”
男人是村里有名的懒汉,被她说得表情讪讪地,脸皮挂不住,说了声“关你屁事”,气走了。
“这句话也送给你,张组长!”孟晓曼白了他一眼,说。
“哎,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呢?”
“你是个什么人,就配我什么话。”
“孟晓曼,我跟你说,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萧向东残废的份上,工分多的活我都不稀地分给你,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呵,你是不是吕洞宾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一条好狗!说的倒是好听,为我好,为我好你咋不帮我把活给干了些啊,咋不把你的工分分给我啊。”
“那是你的活,我凭什么帮你干。”
“你也知道是我的活,明知道我根本干不了这活,你还强行分给我,你存的什么心思啊你?”
孟晓曼双手叉腰,跟他大声对峙。
怪不得大娘嫂子们吵架都喜欢掐腰,确实增加气势。
“你干不了,怎么能怪我,应该怪你自己没用。”张满仓不屑道。
“你他么有用,那你还暗搓搓的欺负女人。”孟晓曼指着他说,“要不让大家伙都评评理,我看哪个丧良心的会说,让我去最远的山坡田干挑水的活儿,是为我好。”。
张满仓就是欺负孟晓曼不懂浇地的门道,才给她下这个绊子,本来想着,就算她知道了,好歹也得把今天干了,把这哑巴亏吃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凶,直接闹开了。
“坡地旱田,不都是男人的活计吗?”
“确实,这女娃看着身小力薄的,哪能干得了。”
“张组长这活分得确实不合适。”
······
见大家开始站在孟晓曼那边,张满仓立刻找补:“那你刚开始怎么不说,现在干了一半撂挑子。你这是偷懒耍滑,破坏集体任务的行为,知道吗?”。
孟晓曼讽刺地笑了笑,“张组长你别给我扣帽子,我还说你是以权谋私,欺负妇女,扰乱生产的行为呢?”
孟晓曼这帽子,扣的可比他扣的还大,张满仓白了脸。
“况且,刚开始张大组长布置任务的时候,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呀,直接下了命令就走,不就是专门欺负我这个不懂行的人吗?”
“既然干不了,不干就是了,说这么多干嘛。”,张满仓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没想到这女人这么难缠,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了出一口气,给她使绊子了。
“呦,合着你骗女人干重活,还有理了,我倒要去找大队长问问,咱们清河大队有没有这个理。身为一个小组长,暗中使坏,骗妇女干男人的活。”
“伟人都说了,男女平等,怎么男人能干的活,女人干不了。”张满仓反驳。
“那女人还能生孩子呢,为了平等,男人也去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