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都不在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闷头饮尽杯中酒。 在这战乱时期,谁家没有一两件糟心事。 家没了,亲人没了,都是很常见的。 所以韩熠脱口而出这四个字后,众人一同沉默。 在场之人,有此遭遇的可不止韩熠一人,众人对此产生共鸣,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若不是山河破碎,家破人亡,他们也不会是今日这副模样。 夜风狂呼,吹打在营帐上翻折出数条褶皱,发出巨响。 月色朦胧,帐外只有营火,而无营火照耀的地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时辰已晚,众人也都散去。 待众人走后,韩熠仍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单手撑额,面目朝下,完全看不到任何表情。 “将军,大家伙儿都回去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唐天宝还未离去,他双手隐在宽袖之中,看似没喝多少酒。 “你先走吧。” 韩熠依旧是那个姿势,只微微张口,声音是那么低迷消沉。 唐天宝最后再待上片刻,随后作揖离去。 此时营帐内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偶尔还能听到帐内的火烛燃爆的声响。 韩熠坐了很久,久到好似已过了三秋。 他的手忽然动了一下,摸进自己的衣领里,那只手再出来后,手掌里已攥着一个荷包。 这是他唯一的宝物了,也是唯一能与她相连的东西。 她已经不属于他了,他还在这哀伤什么? 是他没有资格,是他没有珍惜,是他不配。 韩熠攥着荷包的手愈发紧了,他埋下的头微微抬起,眼眶红润了一大片。 “将军,我扶您回去吧……”流霜收拾好了餐具,抬起帐帘,大步走进来。 他看到韩熠还是那个姿势坐着,遂上来唤道。 “您又拿这个出来了?可是想嫂子了?” 这个军营里,只有流霜和唐天宝敢触碰他的禁忌。 流霜一看他手里的荷包,大致猜到他肯定是思念亲人了。 将军每回拿出这个荷包,一坐便是一夜。 流霜每次见到这样的将军,心里都会抽疼。 他心疼他们将军,在他眼里,他们的将军是个好人。 “将军,嫂子她一定过得很好,您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建了这支军队吗?”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流霜和唐天宝陪着他。 他失意的时候,他受伤的时候,都是他们在他的身边。 “时候也差不多了……该送他们走了……” 韩熠的嗓音沉如死水,冷如冻冰。 “将军的意思是……” “老规矩,那些人到底只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一定还有人在等着,是时候护送他们离开军营了。” “是,属下会安排的。” 流霜架起他,两个高大的身影就这么摇晃地走出主营。 韩熠收好手心里的荷包,每踩一步,都是锥心的痛。 既然都决定好送她走了,他为何还要不舍? 他本就是不该和她在一起的,他有何资格不舍? 送她走,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如果不能爱她,不能陪在她身边,那就将她交给那个男人。 至少……她还有别人可以依靠。 韩熠心头疼到发酸,可这是军营的规矩,他们每次救回来的人不能一直留在军营,如果救下来的人有伤,他们便会在那些人的伤养好之后,再送他们离开。 毕竟那些人都只是老百姓,倘若遇上战事,老百姓又不会打仗,那更是一大堆麻烦。 所以趁着如今这个好时机,这些百姓也是时候离开了。 “哎哟请让我们见一见将军吧……至少让我们说一句感谢的话啊……” “是啊是啊,多亏将军,我们才能活下来,我们才有今日啊!” “我们想感谢那位将军,请让我们见一见吧。” 不出五日,流霜便将送行的一切都打点好,只是临去前,老百姓便围在他们身边,坚持要见将军。 “诸位——诸位——我们将军实在是忙,是真的见不了诸位,再说,我也是当日领兵救下诸位的大功臣,诸位谢我也是一样的,不必专程见我们将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