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孤月凌空高悬,静谧的夜晚,夜风拂动翠竹沙沙作响。
心口处绵密的钝痛引的楚软软娇气的嘤咛,她阖着眼眸轻声啜泣,胸腔撕裂般的疼痛随着呼吸反反复复撕扯。
这一掌袭来把她打出内伤,尤胜翠霜下狠手打她弄出的皮肉之痛的十倍有余!
诚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她原以为他一介文弱幕僚只不过会些兵法,六艺之类,并没有多大手劲,这才上赶着去挨这一下,好歹能卖个人情给姜泱,不至于让她记恨她。
眼下,既没得她一句好,还险些丧了命,悔之晚矣。
口中浓稠的血腥气弥漫在舌尖,楚软软囫囵吞咽了几口津液,勉勉强强压下舌根处的腥涩味,这才隐约嗅到身畔淡淡的清香。
是他在,还是香炉中又添了香?
她想睁开眸子,奈何眼皮沉重,脑海亦是昏昏沉沉的,强撑数次勉为其难撑开一丝眼缝,眼前夜如泼墨般黑沉沉一片,见不到一丝光亮。
他为何不让人点灯,难不成他是想考验她是否怕黑?楚软软咬牙窸窣动着身子制造出一点声响。
“醒了?”嗓音低沉哑然。
楚软软没有应声,只默默挤着眼泪。
陆时野拂了一下衣袖,寝居中的油灯盏盏骤明,只一瞬便照亮了整间寝居,明明光亮左右摇曳,晕开他面上的黯然神伤。
他落下眼帘,榻上的小人儿咬破了唇畔,唇瓣上沁出血丝仍不松口,眸中莹莹泪珠滚落打湿他的青色软枕,泪珠所在之处颜色深深。
“软软,是不是心口疼了?乖,松开。”他的指腹轻轻触摸着软唇,“若是怕疼要咬着,便咬我的手吧。”
楚软软费力抬起一只手来搭在他的手上,小声嗫嚅,活脱脱一个惧怕被抛弃的可怜人,“时野哥哥,软软不怕疼,只怕一个人被关在黑黑的地方。求你留下来陪伴软软,软软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时野永远不会离开楚软软,只要软软需要时野,时野一直都在。”他缓缓执起楚软软的手,低头在洁白的指节上落下轻吻,“时野的公主殿下。”
楚软软仔细窥视着他清明的眼眸,眼眶处难得能寻到一抹微红,烛火的光亮在他眼底浮动,遮掩不住满腔热忱。
她恍然生出一种她是他掌心小心翼翼捧着的至宝这种错觉来。
楚软软咬着舌尖,突如而至的疼痛刺的她清醒过来。
都说姜公六韬,黄石三略,他这般风华无限的人物,可谓是经韬纬略,兼得赛潘安之貌,什么样的女子他找不到,非要她这种一无是处的人去做他的心肝宝贝?
不过是一时来了新鲜滋味,逗弄她耍着玩罢了。
楚软软眸中的光亮渐次陨落,陆时野握着她手的动作一窒,他知晓她谨小慎微惯了,却没料到她会这般胆小退缩,连别人给予的爱都不敢轻易接受。
他方才道尽一番衷肠,她眸底的戏谑之色分明是以为他在戏弄她。
他如何能告诉她,他见她第一眼便入了心,一路走来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她的安危,到了皇城便迫不及待地跟着时夷入宫去见她。
所幸来日方长,她慢慢会懂得他对她的情。
陆时野滚了滚酸涩的喉咙,“以后不要为了无干的人强出头,没落到好处反惹一身骚。倘若我没有及时收手,你怕是几日都醒不来。”
这番数落她的话听着就让人来气,她委屈地瘪嘴,“软软肠子都后悔成青色了,没有想到时野哥哥会那么力大无穷,咳咳……”
果不其然,高手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一出手就招招要人性命。
难怪楚时夷那么怕他,丢下她就跑了,搁她这处她也怕。
她倒是冤枉了楚时夷,能对着陆时野叫嚣几句委实算不得容易,再顶天立地的好儿郎碰上这样的对手难免流露出怯来。
陆时野被她的俏皮话逗笑,卸下清冷如霜的面具,揶揄起楚软软来,“肠子悔青了好,正好与我这处相配,也能叫你好好长个记性。”
“你……”
不安慰就罢了,还讥笑她。
楚软软捂着胸口气的大喘气,他这失了风度的说辞气的她浑身都疼,冷汗如绵绵春雨淋漓在身上。
陆时野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碧绿的小瓶子,捻了颗青色药丸往她微张的小嘴里面塞去,“原来这才是软软藏着的真面目,是旁人说不得的。软软,何须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做低伏小?你只需记住,有我陆时野在一日,你尽管猖狂放肆,谁人也不能奈你何。”
青色药丸入口即化,弥散出幽香缀着几缕浅淡的甜意,楚软软气消了大半,思忖着他这般纵容她或许是有一丁点是真心实意的。
比起从未拥有,她宁愿拥有过后碎了心肠,好过她这一生没得一丝真心相待,此刻她只想要牢牢抓紧。
楚软软拉了拉他青色的衣袖,随着衣袖层层落下,遮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