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回过神来,从马车上下来直奔药材库。
童卓默默跟着,心头疑窦丛生,不管身处何处,公子一直喜欢待在书房。
今日倒是古怪的很,这条小径通往的方向决然不是去往书房的方向,只不过他不敢置喙公子的决定。
药材库中,陆时野坐在案台前盯着案上盛开的水芙蓉,提着笔思索是内服好还是外敷好。
一想到娇气的楚软软,他想苦药她应当是喝不下的,还是外敷比较妥当。
素手白指行云流水般写下一帖药方,他拈着纸逡巡,鼻间墨香缱绻。
反复确认没有差错后他将纸递给身畔侍立的童卓,童卓欲伸手去接,陆时野慌忙捏紧收回。
他心忖,还是他自个来较为妥帖,童卓哪里有他细心。
“童卓。”
“属下在。”
“去寻两个会作画的侍女来。”
“诺。”
没一会儿功夫,童卓领着两位身段姣好的侍女进来,三人瞧见陆时野正握着碾盘两侧,悉心碾着碾槽中的药材。
侍女惶恐道,“公子,这等粗活让奴婢来吧。”
陆时野拂手示意她们不要上前,“童卓,取笔墨,让她们绘制一幅外头的风景。”
“诺。”
侍女斟酌着不知如何下笔,她们知晓这是公子不信任她们作画的水准。
她们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莹白的云霞被风吹成一团,宛若未揭开的长刀,高悬在她们头上静待凌迟她们的时刻。
“怕什么,公子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童卓见她们没有动作,低声斥责,“只管用心作画,公子定不会为难你们。”
侍女颤着声音问,“真的?”
“自然,”他察觉到陆时野唇畔处勾起极小的弧度,“你们眼眶子里安的是翻白的鱼眼么,瞧不出来公子今儿个心情好。”
两人小心翼翼回眸望了一眼,漂浮不定的心落回肚子里。
紧绷的弦松懈下来,两人立马来了精神,执笔一挥而就,亭台楼阁耸立在单薄的纸上,空中周旋凌飞的雀鸟在纸上栩栩如生展翅飞翔。
作完画,两人捧着画作到陆时野跟前,“公子请过目。”
“嗯。”
“公子是要奴婢做些什么?”
“明日会有人推九公主下水,你们去伺候她更衣。”迟疑片刻,陆时野继续道,“不该看的不准看。”
“诺。”
“退下。”
“诺。”
一直忙碌到夜深人静时,陆时野方将外敷的药膏制成,他递给门外值守的童卓,“交给方才二人。”
“诺。”
皎洁的蝉月拨散遮挡的浮云,盈盈高悬,倾泻的玄光缓缓洒在青衣长衫上,嫣红的水芙蓉在他肩上摇曳着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