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殿内,气氛微妙诡谲。
髹金云纹龙椅上,着赭黄色龙袍的楚皇与一旁侍立的张丞相两两相望。
楚皇酝酿许久,眉毛渐渐拧成川字,“张爱卿,下月摄政王就要带兵入宫了,你说怎么办?”
“朕让他待在边关,他胆敢违抗圣命班师回朝,显然是在薄朕的面子。”
“朕真想砍了他的脑袋!”
言罢,手猛的锤向龙椅上盘踞的金龙之上,修长白皙的手掌被金龙锐利的边缘划破,鲜血汩汩。
他眼神狠厉,逮着身边的内监就是一顿暴打,堪堪缓解他心头的苦闷。
“陛下,饶命啊~”
内监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敢躲,悲怆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额上鲜血直流。
“滚。”
楚皇气恼,一脚将人从台子上踹了下去。
那内监好不可怜,咕噜咕噜从台阶翻滚下去,骨头经过台阶的重创断裂,身体被鲜血染透。
只是他一刻也不敢停下,在地上极力扭着身子,一路拖着血迹从大殿内爬出去。
张丞相瞧着内监的惨相,这杀鸡儆猴给谁看?
若不是他日日留恋花丛,这摄政王能这么快就将军权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张丞相收回视线,“陛下,您先消消气,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楚皇轻佻地眉眼发紧,“从长计议,人都要杀到皇宫里了,怎么从长计议?”
“你不是不知道,那尚书府的三小姐如今已经嫁给五弟,虽然是她自愿的,但是他回来若是知晓此事,定会怪罪朕不阻拦,怕是要弄死朕。”
殿内再次沉寂下来。
张丞相负手仰望着恢宏的大殿,端的一副苦大仇深,似在绞尽脑汁思索着解救之法。
倏尔,似是想到什么,他道,“陛下难道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
这话让楚皇有片刻的惊诧。
奈何思索良久,也未能找出一个能有本事解救他,一个能比的过尚书府三小姐的妹妹。
他的后宫倒是有几位。
暂且不论他舍不舍得,就算他舍得,那摄政王定是不会要别人用过的。
他讷然,“妹妹,哪个妹妹?”
“就是被关在絮芜宫里的那位。”
絮芜宫?
楚皇直立起身子,负手来回踱步,脑海里搜索着这三个字。
有这么一处宫殿么?
他御人无数,却从未经过这个宫里。
莫不是那里也住着天仙般的美人儿?
张丞相眼见楚皇眼里出现一抹幽深,立即打断他的浮想联翩。
“陛下,是九公主。”
她?
“朕想起来了,是那个出生时将父皇和朕迷的晕头转向的那位小皇妹。”
“她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更楚楚动人了?”
一想到把那么魅惑迷人的妹妹送出去,楚皇心如刀割。
张丞相一时猜测不透皇楚皇的心思,他惶恐道,“陛下,这后宫的事情老臣怎会知道?”
此刻,楚皇有些迫不及待想见一见她,立时拉起张丞相的手就往外头走,“与朕一同去瞧一瞧。”
两人相伴来到敞开的絮芜宫门口。
从门口往里头望去,满院疯长着与人一般高的杂草,单单只有中间一处,有一条被踩出来的狭窄小路。
楚皇急不可耐地对身后跟着的内监吼道,“快去,将这些杂草除去。”
“诺。”
十几个内监连滚带爬跑到杂草里去,徒手将小路旁边的杂草拔掉了些许,以身铺出一条路来。
楚皇漫不经心地踩着他们的身躯,似是捉弄一般,脚尖时不时在内监的背脊上踩碾,与身后的张丞相有说有笑。
“张爱卿,你瞧,这内监的骨头真是软,踩着竟丝毫不硌脚。”
张丞相拂开身畔的杂草,从内监的身侧缓慢走过,远远跟在楚皇身后,只觉前头的人像是踩着高跷一般滑稽可笑。
他眼里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当年,他们真是头脑发昏,竟拥立这样的人做皇上。
不过很快,就要变天了。
楚皇拾阶而上,一眼就瞧见了门口坐着的老妪。
后头的小内监窸窸窣窣地跟上来,麻利地将黑纱扯下,将钉死生锈的木板一块一块轻松卸下。
楚皇抬腿想要一脚踹开殿门,却被张丞相阻拦下来,“陛下莫不是忘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似是有股神奇的力量,勾的人晕头转向,恨不得溺死在那双眼眸里。
楚皇微怔,“那怎么办?”
“老臣有办法。”张丞相从黑纱上撕下一块布条来,将地上睡着的老妪唤醒,让她进去给九公主的眼睛蒙上。
老旧的大殿门被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