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现处的这间牢房,胡轲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
毕竟这是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耽误时间最多的一个地方。
所以不至于说他脑子里边已经将这里的一砖一瓦全部给看了通透,但至少这个牢房里所有的变化,他都能在第一时间里边敏锐的察觉到。
就如同他现在目光注视的那个光线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
原本那个地方是被胡轲当做自己逃生通道一直尽可能隐藏起来的角落,但自从那一次费尽心机却发觉自己竟是做了一件蠢事之后,胡轲在自我感觉懊恼的同时,也对这间屋子的真实作用进行过很多次的遐想。
而这份遐想最终也没有和实际情况偏离太多,毕竟那间屋子的陈设实在太过于与众不同。
再加上其所处的位置,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十分诡异。
在好端端的一排排诏狱的牢房,后边竟然出现了这么一间极为隐秘,明显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一件密室。
这种事情本身就透着一种莫名其妙诡异。
而胡轲那一日在历经绝望之时,躺在那间屋子之中那张桌案上发呆的时候,他也并不是完全在反思自己的愚蠢行为。
虽然脑袋没有动,但眼睛余光却已经将这间密室给扫了个八成。
所以说上辈子自己也没坐过牢,可书到底还是读了不少。
这种结构这个位置,这种隐秘程度,再怎么看都极像是一间专门用来监听的屋子。
当初刚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胡轲自己可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清楚这件密室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自己原先以为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只不过是跟朱汜这个倒霉的狱卒之间私下里的沟通罢了。
可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些完全不符合这个朝代主流价值观的言论,竟然一直都处在他人的监控之下。
这种事情如何能够让已经身陷囹圄的胡轲不感到惶恐。
毕竟他在进入这间诏狱之后,可没少受罪。
旁人或许还对胡轲的经历有些疑惑,但胡轲自己却知道,他这个会用的便宜侄子,其实一直被毛骧这个锦衣卫指挥室当做一个关键的突破口来针对。
而在意识到自己先前说的那些完全充斥着悖逆与狂妄的话语,竟然被毛骧派人一直给监听着,胡轲的心里一下子就翻腾了起来。
不过胡轲的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也没有持续多久,毕竟随着他和朱汜大闹诏狱的那一场风波过后,曾经被他视为头号要清除的仇人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竟然抢先一步,在这个诏狱里边,闹出了更大的一场乱子来。
那个时候的胡轲完全没有把事情往另外一方面去想,在他的眼中自己能够安然的度过这次危机,全然就是毛骧这个家伙也到了该倒霉的时候,阴差阳错之间,把自己这样的小喽啰也就给漏了过去。
不过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自从知晓了这件密室的存在之后,胡轲便一直对这里有一份格外的注意。
而今天,虽然胡轲那个时候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姚广孝的身上,但他的耳朵却始终没有放松过对那间密室的探查。
也就是说当徐达领着人抵达那间密室的第一时间,胡轲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屋子里边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胡轲也只是以为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又来监听自己和姚广孝之间的谈话。
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惕,但这种警惕程度终归不算太高。
是随着姚广孝表明了他的来意,并且直接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之后,胡轲在为这个大和尚说的话感到惊讶的同时,也逐渐意识到,整件事情似乎没有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
如姚广孝给自己所说,这家伙已经成为了燕王府里地位不算低的幕僚,这边意味着这个家伙在整个应天城里名声也远不是胡轲先前所预料的那般简单。
换句话说,尽管姚广孝为自己施加了很多伪装,但是他代表着燕王殿下来诏狱里边找一个囚犯问话这种事情,根本瞒不过诏狱里边这些时刻瞪大眼睛监视着一切的家伙。
而事情涉及到燕王,对派出除监听的人马身份自然不会简单。
而从胡轲的角度出发,他以为那个时候站在这里监听的人,很大可能就是那位锦衣卫新任指挥室徐允恭。
毕竟胡轲这个时候还是没有知晓朱汜的真实身份,此刻从他的视角里看过去,所能想到的最大的能关注自己的人,也不过就是徐允恭这个级别而已。
但是这一切却并不妨碍胡轲在说话间刻意暴露出来自己的心思。
既然已经知道了,有比姚广孝层次更高的人在背后监听,胡轲也刻意在说话的时候把事情往不可调和的一面去凑。
他那些直接把事情涉及到藩王权力与皇帝权力冲突之间的话语,既是对躲在幕后监听之人的敲打,同时也是对他们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