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论从他的位置,居高临下看过去,姚广孝已经紧张到不行。
可是此刻就坐在姚广孝身边的胡轲,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情,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胡轲不是第一次回跟姚广孝打交道了,自从跟这个大和尚勾搭在一起,办了那件针对陈秋兰家的报复之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急速升温。
胡轲清楚,姚广孝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大不咧咧的人,心宽体胖的模样,还显得有些憨憨的。
但实际上这个家伙心里所存在的那些弯弯绕并不比其他任何人少,甚至于这个大和尚因为心里积攒着一份颇为庞大的野心,做起事情来,所考虑的东西要远比正常人多上几倍。
甚至于在过往胡轲与姚广孝的交流之中,他都明显能感觉得到有些事情,姚广孝都做出的不是举一反三,而是举一反十这样的思考。
这样一个无比精明且思维敏锐的家伙,即使遇到了眼下这种难处,却也没道理表现出如此一副怂包的模样。
胡轲跟这个和尚相处的也不是一日两日,虽然姚广孝平日里也总说出一些不着边的话,可一旦做起事情来,这家伙便会立马换了一副模样。
有那么一刹那,胡轲还怀疑这个大和尚是不是骨子里带有着一股怂包的软弱。
可是当他回忆起姚广孝那一手硬功夫的时候,他却很快把这个想法给摒弃掉了。
一个人若是心思不够狠又如何,能练就那般结实的功夫。
功夫一道,从外在看是在练习如何用拳脚打到对手。可从根上论,功夫的真正内核,便在于教会人怎么熬打自己的身心。
至少从胡轲的角度来看,原网校这个家伙如今所奥打出来的那颗野心勃勃的内心,远不是县衙上面那位外强中干县令几声怒吼就能给吓破的。
“你二人如今既已认罪,那本官也就不再跟你们白费什么口舌,门外还围着那么一群百姓等着回去吃饭,本官也就不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本官再问你们最后一次,对于这份呈堂证供,你们二人可还有什么异议,或者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地方。”
杨论这个时候手上捏着的,并不只有孙医师所提交出来的那一张口供。
另外一份早就胁迫胡轲签的那份口供,如今也一同捏在他的手里。
而堂下的姚广孝本就十分紧张,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王八蛋县令竟然连堂审都不用了,直接给自己定了罪,他这一时哪里忍得直接就想从地上站起来,和县令讨论上两句。
当然他这个时候想要讨论的内容,并不是什么仗义执言,细数县令办案有什么不规范的地方。
姚广孝这个时候,就是想凭借着自己的口才来让对方放自己一把。
只是没想到他人还没来得及摆脱束缚,站起来身旁就有两个衙役走过来,无情的用手上的水火棍,把他给摁死在了原地。
“ 看来这位和尚还不愿意认罪,来人给这位大和尚松绑,本官倒想听听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话想说。”
现在事情已经完全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杨论就站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甚至现在已经掌握了场上优势的他也不那么着急。
两张画了押的口供在手,加上李善存这些天也没少在暗地里运作,只要自己把这个案子给彻底定了性,那么哪怕提交到府衙那里,眼下这两个人也没有了任何的活路。
终归府衙那里办案,也是要看自己提交上去的证据。
更何况这一次收拾的也不过是两个不那么重要的人物,甚至其中一个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府衙那边也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为难自己。
此刻的杨论,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了,当自己把李善村的这两个仇人给收拾了之后,这个韩国公的亲戚到底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回报。
他那黯淡无光的仕途已经压在他身上太久了,他急需要借助李善存这件事情为自己那阴暗的天空撕开一道可以看往未来的光。
同时他这一回处理的不单单是李善存一个人的仇人,还有本地利益集团的大敌。
只要把姚广孝这个毒瘤给出了去,那么剩下再怎么处理小渔村上那个寺庙,对于手段百出的杨论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一回,在他过往所形成的那个利益集团当中,显然自己是立了大功的。
顶着天界寺那强大的压力,从那种贪婪的人手里边把大家伙的利益给保住。
无论如何,那些地主乡绅们都得给他杨论一个满意的回报。
此刻天上的阳光变得更加炽热了,天边原本还剩下的那么几朵乌云,也跟着狂风一起被吹散到了远处。
现在整个县衙都笼罩在阳光的温暖之下,就连一直昧着良心搁那里办着黑案的杨论,此刻仿佛也被太阳光的温暖那所感化的道站在堂上,一脸安详的模样。
长久以来束缚着他的那道枷锁,现在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