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身上除了勇武果决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便是能够听得进去其他人的话。
此刻当姚广孝简单的点评了一下,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危险之后,朱棣原本还因为行将就藩而十分兴奋的模样一瞬间就重新严肃了起来。
甚至于此刻的他都不用再去问姚广孝到底为什么,当那股莫名的冲动劲儿平息下来之后,他略一动动脑筋,就大致想明白了姚广孝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师的意思是,如今去北平就藩这事儿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现在接下这副担子,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朱棣说话间,原本放松的坐姿也慢慢的端正起来。
他意识到今天这位黑衣和尚过来找自己,和往常的情况并不太一样。
“现如今朝廷所面对的困局,想必殿下比贫僧要了解的更为详细。
当此之时,原本应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朝堂里的衮衮诸公却反而都沉寂了下来,殿下以为这是何故。”
这个时候见正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姚广孝也终于将自己盘了一下午的佛珠收了起来。
“朝堂上衮衮诸公,如今皆被胡惟庸一案所拖累。
在圣意不明的情况之下,他们既是心里有想法,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
万一言语之间,牵扯到胡惟庸过去所涉及到的利益,那么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落到个什么样的下场。
当此之时他们缄口自默,虽然失了作为人臣的本分,但论起根儿来倒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
就别说是朝堂里那些跟胡惟庸多少都有些往来的大臣们,就是本王这个速来散漫的王爷,如今到了朝堂上,凡是事情牵扯到胡惟庸,我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开口。”
朱棣说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自己嘴里灌,他刚才进宫的时候有些太过于激动。
领了就藩的命令之后,他忙不迭地对着自己父皇说了一番表忠心的话,这个时候早就累得口干舌燥。
而这一杯喝完之后,他自觉还不解渴,放下茶杯就准备让外面来个手下帮自己重新斟茶。
不过就在要开口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妥。
自己现在与姚广孝谈论的事情,似乎不方便为外人所知。
于是朱棣索性自己起身,从另外一张桌子上端起茶壶给自己重新满上。
并且看着姚广孝还站在那里,似乎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朱棣也不客气的走了过去,把他手旁的一个茶杯也给满了起来。
“大师先喝口水再说吧,看你这样子也是着急了一下午了。”
见姚广孝的眉头这时候依然紧紧的锁着,朱棣也不矫情,直接端起茶杯就递到了姚广孝的手边。
“贫僧谢过王爷。”
面对燕王殿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姚广孝虽然有那么一丝惊诧,但最终还是平静的接过了茶杯,也学着朱棣方才的样子,痛快的一饮而尽。
“殿下分析的不错,现如今的北平就是我大明朝野风暴汇聚的焦点。
这个时候若贸然去赴任的话,一招不慎,便极有可能被这风暴给撕的粉碎。
王爷虽然已经为就藩一事准备了许久,北平城那边也做了相应的安排。
但是现如今的情况,显然与王爷当时准备就藩时不慎相同。
且不说,如何要利用北平燕王府捕捉的卫兵去面对长城以北虎视眈眈的蒙古人。
咱就青春这一场寒灾过后,北平城周围如何安抚百姓,便是一件极难的任务。
如此情况之下,王爷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落得个两头不讨好的结局。
更不用说如今,朝堂之上正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来,把因为胡惟庸一案所形成的强大压力转移一部分出去。
若王爷真在此刻去就藩的话,无疑就会成为朝野之中最受关注的焦点。
到时候王爷任何行动都会被天下众人注目,如若事情进展顺利还则罢。
万一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阻碍,那么请客之间,王爷就会成为整个朝野所攻讦的目标。”
姚广孝说完,又急躁的往朱棣的方向走了两步,那紧紧凝结在一起的眉头,无一时不在向燕王殿下诉说着他的焦虑。
而这一回等姚广孝把话说完之后,朱棣那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给予一个答复。
直接朱棣此刻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不过他却只是严肃没有一点激动。
面如止水的模样,甚至让一旁本就急躁的姚广孝,这个时候更加按捺不住性子。
“王爷,李文忠将军出发已经半月有余,目前北平那边依旧没有胜利的捷报传回来。
这足以说明边疆的战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当此之时,朝廷的大军尚且陷入困局之中难有进展,那王爷此刻就凭着手里那一点点卫队赶去北平的话,又对于边疆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