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花费了很多年功夫才彻底理清的关于刘伯温之死,所牵扯到的各方势力利益关系的影响。
此刻竟然被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三言两语就给说了个大概,这里面所形成的反差,让一向觉得聪明过人的毛骧,此刻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嫉妒。
“我想说的是,当年刘伯温是怎么样成为陛下眼中钉的,那么现如今的李善长也终归逃不出这样的命运。”胡轲沉声说道。
说完此话之后,胡轲的眼神继续一动不动的瞅着毛骧,而果然对方的瞳孔在剧烈收缩之后,又陡然剧烈放大。
胡轲的话给毛骧指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方向,那便是整个朝堂如今明面上的层级结构,并没有毛骧以为的那般坚固。而李善长那看似高不可攀、无法动摇的地位,也远没有他表面所展现出来的那般牢不可破。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原本以为自己即使能够突破李善长这次围剿,也需要花费出巨大代价的毛骧,这个时候骤然看到了一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道路。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看来胡惟庸果真没有少在你身上花费功夫。”毛骧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脸上看不清到底是称赞还是在嘲弄。
然后不等胡轲回话,毛骧接着又说出了下一句话。
“不过可惜了,你这份聪明,也就只能在本官面前最后显摆显摆,回佣案这一次是一定要办成死案的,你小子就是聪明如张良在世,这一次也搬不出什么手段来救自己了。”
这句话说完,毛骧脸上竟然跃起了一丝兴奋,在诏狱这种鬼地方待的久了,他的心理难免会变态一些。
看到这样一个聪明的家伙,就要死在自己手上,他心里最后一次遗憾也被彻底的淹没在了兴奋的爽快感之中。
“要是愿意好好说话咱就好好聊,若是不愿意好好说话,今日的事就到这里完了,毛大人还请早点回去休息,否则的话,这睡起来能看见第二天太阳的日子对你来说同样也不太多了。”
虽然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但面对毛骧如此嘲笑的时候,胡轲也还是毫不犹豫的展开了反击。
毛骧听完这话之后,整个人显然一愣。眼前这个家伙,眼看着已经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这般大放厥词,这样死猪怕开水烫的年轻人,毛骧这么些年还真是不多见。
“不愧是读书人,这书里除了教你们一些做人道理之外,也没少让你看到这世间厚黑的一面。”
毛骧如此回答,也算是从另一个方面婉转的表示了愿意继续商量的意思。
“毛大人说的对,那厚重的史书里面除了写满了英雄人物的慷慨悲歌之外,也没少写张汤、来俊臣、索元礼、刘光业。”对方说自己不要脸,那胡轲也毫不犹豫的瞬间怼了回去。
“你这说的也不全嘛,我再替你补上,还有赵禹、周兴、万国俊。
实不相瞒,自从我掌管了诏狱之后,这几位有名的酷吏便是我崇拜的偶像。”毛骧的回答非但没有不好意思的地方,甚至还带着几丝骄傲。
“所以毛大人的意思是,等李善长来诏狱做客的那一天,你也会将你毕生所学的酷烈手段,全部都使用到这个老臣身上。”胡轲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现在我们说的是如何给李善长罗织罪名这件事情,至于以后本官会对这位老恩师用什么样的手段,你小子估计是看不到了。”毛骧同样皮不笑肉不笑的答着。
双方的第一回合交锋,就以这样一种方式暂时宣告结束,短暂的沉默之中,整个诏狱的鬼祟仿佛都被这压抑的气氛给镇住,半天连一丝流动的风也不曾来过。
良久之后,还是毛骧先抵不住,率先开口了。
“你指出的这条是陷害李善长的路,现在看上去倒确有几分能够实施的机会。”毛骧认真的说道。
“毛大人如此说道,想来心中是已经有了主意。”
见自己前期的诱惑已经起了作用,胡轲这个时候也颇为欣慰的说道。
“没错,针对于这件案子,我心里也有了一个计划。
他李善长如果想在这件事情上彻底的把我当成垫脚石,让他渡过难关,那我毛骧也必然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毛骧被李佑事件折腾了一天的脸,此刻终于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光彩。
“说起来这个主意,倒与你小子也有些关系。”毛骧突然侧着脑袋,把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胡轲头上。
“毛大人要我帮上什么?”胡轲隐约觉得事情有些大条。
“你也不必担心,不过就是我的一些老招式,再用一遍罢了。”
阴测测的笑容,再一次爬上了毛骧的面庞。
“你想怎么样。”胡轲的语气中多少带了一点警惕,他心里其实对毛骧想要说什么,已经猜了一个大概,只不过现在对方还没有说出来,他也不好太过声张。
“就跟早上我让你录的那份口供一样,你小子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