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不停滚动的电脑屏幕,徐阳盯着曾晓松,压低嗓门,“副所长……”
“说!”曾晓松瞥了他一眼。
“副所长。”徐阳点了点头,试探着说道:“社交平台已经无法控制了,根本不可能阻断网络的传播。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麻烦,我们也不能轻易给村民施加压力。”
“废话一堆,你一个辅警出什么主意,想给所长找麻烦吗?”李峰翻着白眼讽刺他,还煞费心机改了称呼。
“我是副所长,不是所长!”
曾晓松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徐阳,“徐阳,说说看……”
徐阳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副所长,依我看,我们没办法掩盖这件事,只能想办法让舆论站在村民的角度思考……”
“什么意思?”曾晓松并不喜欢他的拐弯抹角。
徐阳答道:“人性很简单,大家都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通过批判别人来证明自己的高尚和优越。想要让人们摆脱这种思维,我们必须讲好村民的故事,诉说村民的无奈。”
曾晓松点了点头,慢慢坐直身体,“继续……”
徐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行为道德也受经济基础影响,我们只要利用媒体来提醒公众这一点,应该可以缓解这场危机。”
曾晓松眼前一亮,赶紧问道:“你有渠道?”
“有!”徐阳笃定点头,“我有朋友在大媒体工作,我相信他能写出有深度的文章,应该可以帮助我们扭转舆论风向。”
“嗯……”
曾晓松灭掉手中的香烟,紧盯着徐阳,一字一句道:“你赶紧去处理吧,一定要尽快。”
“好,我立马去办!”
徐阳兴奋点头,赶紧起身离开办公室,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
次日,早晨。
派出所办公室里。
徐阳目光空虚看着窗外,回忆着自己死去的经历,仔细思索着时空运转的逻辑。
看着他失神的模样,李峰阴阳怪气道:“徐阳,事情解决了吗?”
“不知道,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徐阳看都没看他一眼,冷漠回答道。
听到这话,李峰立刻来了劲,“徐阳,不用担心,虽然你搞砸了,但你毕竟只是个辅警,就算丢掉工作也无所谓的嘛。”
徐阳转过头,一脸不屑看着他,“李峰,你不用幸灾乐祸,要是我丢了这份工作,以后再需要人背锅的话,恐怕就得轮到你们有编制的了。”
“你!”
斗嘴斗不过他,李峰气急败坏道:“现在还嘴硬,你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徐阳,真是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门口传来刘昊的声音。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看向刘昊。
刘昊慢悠悠走到他桌前,满脸赞叹看着他,“真是没想到啊,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居然真让你小子给解决了,你小子藏得挺深啊。”
李峰皱着眉,“刘昊,你什么意思,他解决什么了?”
“怎么,你没上网看吗?”刘昊面带笑容,显然很想看李峰吃瘪。
这话一出,徐阳和李峰同时拿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打开社交平台。
除了日常的新闻,热搜上出现了一篇火爆的文章:《“道德败坏的农村人,活该这么穷?”,是谁在明目张胆歧视农民?》。
文章开头没什么新意,大概阐述了哄抢事件的起因和经过,只是多了一些细节。
可随着文章深入,作者不仅没有加入攻击村民的队伍,反而是举了井盖的例子,分析大众心理,反思农村负面新闻引起舆论狂欢的原因。
不仅如此,作者还从阶级矛盾,城乡差距,工农生存现状,教育资源分配,以及户口制度等多个方面着手,详细描述了农村的绝望与无奈。
文章最后,作者写到:“现代社会,舆论完全被城市中产阶级控制,每一次农村冲上热搜,都是因为一些负面消息。网友不断显现人性的矛盾,他们一边同情农民的苦难,同时又不断嘲笑农民,把恶性循环的穷困归结于道德败坏。”
“试问:如果你的群体被社会抛弃,你会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吗?”
“如果你的村子没有一个年轻人,你会在意面子吗?”
“如果看不到发展的希望,享受不到现代生活,你会遵守法律吗?”
连续三问,深入人心。
文章成功打开了很多人的视角,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重新看待哄抢事件,重新看待农村。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转发这篇文章,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在批判这种“洗地”行为,可更多的人开始了反思制度和分配上的不公,甚至引发了“中原大学”这种网络共同体,旨在批判教育资源分配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