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钟林志。
装模作样的买些温阳生前喜欢的花,不过以此来宽慰他那不安的心罢了。
钟嘉一根本就不用多多猜想,就知道钟林志肯定最近总是会梦见温阳。梦里的温阳还是那般,淡淡地笑着。
如果温阳歇斯底里,钟林志还会好一些。他害怕的,就是始终如一的温阳。
“小姑好像也不喜欢这花吧,我记得有一年她生日,我用压岁钱送给她的向日葵,她好像更喜欢那个。”
钟嘉一喝了口酒,“当然,这桔梗百合是他俩恋爱那会儿,钟林志两天没吃饭,攒钱给妈妈买的。所以,妈妈才喜欢。其实她更喜欢的,还是永远向阳而生的向日葵。”
温平的脚有些僵硬,慢慢麻木着失去知觉。
还是一动没动,刚才就看到钟嘉一悄悄抹着眼角湿润的泪珠。半分钟没留神,她还把墨镜戴上了。
他就当没看见,看着奶奶和姑姑的照片。
阴阳两隔的人,相视一笑。
“放心吧,我一定把我姐照顾好。”
无法阻断的血脉,无法割舍的情缘,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份牵绊。
都交融在这淡淡地笑容里。
不知怎的,钟嘉一今日的泪水尤其多。
声音哽咽着,鼻头微酸。然后鼻涕混着泪水一点点往下流。
头顶扔下一把纸巾,精准地投到她的手里。
没一会儿,大力擤鼻子的声音就在这陵园里飘向远方。
一瓶啤酒喝完,钟嘉一隔着墨镜看了眼那张贴在冰凉墓碑上的温暖的照片。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世上打不垮我的,那我就要把给别人带来伤害的人,一一处理干净。我钟嘉一不怕事,从来不怕。”
他们既然想闹想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钟嘉一撑着地站起来,墨镜酷酷地挂在鼻梁上,“走吧。”
声音干脆清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姐,你扶我一下啊,我这腿快截肢了。”
钟嘉一折返两步,扶着温平往前走。
陵园清冷,只有很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来祭奠亡灵。
周围全是郁郁葱葱的柏树,横看侧影地卧在远处的山坡上。
这一米宽的小道,整整齐齐地立着一批批不知名的人。墓碑上的他们或年长或年少,或笑着或蹦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生前不知道姓名,身后常年相互陪伴在这人烟稀少地方。
也不知道他们在离世前,是否圆满,心里是否会有遗憾。
钟嘉一的墨镜一直带着,温平恢复正常之后,蹲在她面前,“来吧,我背你下去。”
沿着一步步地台阶向下,“平平,有件事,我想还是先告诉比较好。”
回到车上,钟嘉一很冷静。
温平在等着她开口,等着她说那件需要他先知道的事。
“吴小优,是钟林志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甫一出口,温平直接一句我草。
“是真的,妈妈给我的信里写的清清楚楚。”
温阳住院的那段日子,精神一直不大好。那天午后,她闭着眼睛在病床上休息。
钟林志那天来医院找她签字,看她闭着眼睛,也就没急着说。
温阳那日真的疲累,他不说,她也没问也没有睁开眼睛。
也就这个时候,钟林志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病房门口,一墙之隔,门里门外。
安英在走廊里哭的梨花带雨,吴小优病了,也在这家医院,已经住院半个月。
也就是这天,温阳知道吴小优的存在。
安英的事,温阳在乡下的时候,听本家的嫂子开玩笑无意间提起过。年少的事,情窦初开时的懵懂,温阳也没有在意。
可今日,看到的这些,很明显二人不像是久别重逢。那熟稔程度,还有钟林志自然为她擦去泪水的动作,都在向温阳叫嚣。
霎时间,一切疑难困惑得到了答案。
这些年慢慢地冷淡,感情的疏离,越来越少的交流和沟通,都在今日,得到答案。
温阳心脏空洞的跳着,往日美好的画面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她坐在床沿边,看着床头柜上的股东会决议。
短短的一瞬间,她想到过无数可能。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孩子,钟嘉一。
事情闹开,她这些股份作为夫妻的共同财产,还得和钟林志平分。那她,也就彻底失去公司大股东的身份。
所以,她选择隐忍。
她把自己调整好,一切恢复如常,尽管拿着股东会决议的手,还在发抖。
钟林志重新进来病房,看她醒着。不自然地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后怕,他担心温阳会听到门口的动静。
“